對方沉默片刻後再次開口:“我給了的,應老闆說昨天放了你鴿子還挺愧疚的,今天晚上他過生日有個私人派對,想邀請你去,所以才讓我問問你有沒有空。”
謝萦珠來了精神,将手裡的八卦小報丢到一邊:“有空,幾點?”
“五點半,”電話那邊說,“我去接你。”
謝萦珠喜滋滋地挂了電話,挑了件喜歡的衣服,又給自己化了個淡妝,翹首以盼地迎接着五點半的到來。
應承宴沒遲到,甚至早到了十分鐘,坐在駕駛座上低頭玩手機。謝萦珠遠遠就看見了那輛黑色的賓利,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在車前站定。
車裡的人沒注意到他來了,謝萦珠在車窗上呼出一片霧氣,畫了個笑臉,然後敲了敲車窗。
應承宴一擡頭,就看見了這個有點幼稚的簡筆畫,和簡筆畫後眯着桃花眼笑的人。
他下車,給謝萦珠開了車門,問道:“今天不拍車了?”
“昨天的照片發了,今天不好再發一樣的,”謝萦珠說,“今天發新的。”
應承宴笑了下,沒再說别的。
車沿着道路向前駛去,沿街的景物從眼熟變成了陌生。謝萦珠眸光微動,輕聲問道:“這是去哪?”
“應老闆的私宅,”應承宴說,“具體在哪,到就就知道了。”
謝萦珠看着外面從華燈初上變成燈火闌珊,最後車繞進了一處小道,沿着盤山路而上,他終于辨清了自己在哪裡。
先前應承舒給他寫信時,他光知道應家是個豪門,至于如何有錢,他也沒什麼概念,直到這一刻他才真實地意識到應家的家底有多厚。
這是港城地皮最貴的别墅區,山頂能俯瞰維港的夜色。
車停在一處鐵門外,門童核實了車牌号後,應承宴這才慢慢地将車開進了大門。他瞥了一眼向窗外張望的謝萦珠,淡淡道:“謝老師怎麼不說話,是吓着了?”
謝萦珠回過神,語氣有些怪:“這有什麼好害怕的?不就是有錢人麼。”
是啊,不就是有錢人麼。
應承宴無聲地勾起唇角,當他隻是嘴硬,無聲地勾起一個有些嘲諷的笑。
他将車停下,對謝萦珠說:“我去停車,謝老師自便。”
謝萦珠被他請下了車,在夜風中聞到了燒烤的香氣,還有人們笑鬧的聲音。他循着這聲音向前走去,沒多遠就被人攔下了。
“私家住宅,閑人免進。”
警衛皺眉看着眼前這個面容精緻的男人,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也是某個不出名的小模特,聽說今晚有權貴子弟辦宴會,于是想渾水摸魚溜進來,說不準被誰看上了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是陳助理帶我來的,”謝萦珠說,“他去停車了,一會兒來。”
“陳助理?”
警衛疑惑道:“應家沒有什麼陳助理。”
謝萦珠的語氣有些急:“我認識應家二少爺,之前經常給他寫信......您帶我進去見他,他肯定認識我。”
警衛卻對他的請求不為所動。
少爺小姐來來往往地經過警衛亭,很難不注意到這個苦苦哀求警衛放他進去的人。
“這誰啊?感覺有點眼熟?”
“你說我如果讓他舔一下我的鞋子就帶他進去,他會舔嗎?”
“哈哈哈,我覺得他能把你的鞋底都舔幹淨。”
“怎麼讓這樣的人混進來了?”
“就是,我都嫌他身上的土腥味惡心到我。”
......
謝萦珠聽着路過的人這樣肆無忌憚地評判自己,微微低下頭,輕輕冷笑了一聲。
看啊,這就是有錢人。
因為有錢,所以就能肆無忌憚地嘲笑别人,挖苦别人,把普通人當成蝼蟻一樣踩在腳下,哪怕他早已習慣,但還是覺得惡心。
“求您了,讓我進去吧,”謝萦珠眨了眨眼,又用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啞着嗓子說,“我......”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的聲音。
謝萦珠轉頭,雙眸微微睜大。
先前說要去停車的人一身正裝,在好幾個人的簇擁下向這邊走來。
剛剛還攔着他的警衛連忙迎了上去:“應少爺。”
謝萦珠茫然的目光倏地轉向應承宴,似乎是不敢相信這聲“應少爺”是對着應承宴叫的。
應承宴瞥了謝萦珠一眼,将他的狼狽盡收眼底,昨晚到現在堵在胸口的那股濁氣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對了,這邊有個人說他認識二少爺,”警衛想起來還有個人被晾在一邊,“您對他有印象嗎?”
謝萦珠眼中閃過一絲希冀,輕聲說:“小宴......”
應承宴察覺到他滿是祈求的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唇角微彎,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下袖口,在少爺小姐們看熱鬧的目光裡給謝萦珠判了死刑——
”估計又是個想混進來的勢利眼,”他笑着說,“不認識啊,轟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