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再多說,隻撂下句“給你二十分鐘”就把電話挂斷了。
應少爺最擅長想一出是一出地折騰人。
謝萦珠冷笑,慢條斯理地卸妝換衣服,遲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到應承宴說的那家店。
他到的時候店裡沒幾個人,也沒找到應承宴人在哪,正準備問一下周圍的人,一道清脆的聲音卻在他身後響起:“你好呀,剛才應少爺在這裡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謝萦珠回頭,看見一個高挑白淨的小男生俏生生地站在身後。
他想了半天也對這人沒什麼印象,蹙眉問道:“你是......”
還沒等小男生回答,謝萦珠就隔着他看見一臉低氣壓的應承宴正慢慢向這邊走來。
小男生似乎也意識到了身後有人,轉身後驚喜地沖應承宴打招呼:“應少爺,這麼巧,我剛想你就來了,你還記得我嗎?”
應承宴瞥了謝萦珠一眼,對小男生露出了他慣用于社交的笑:“記得啊,上周他們聚會你不還唱了好幾首歌麼,唱的挺好聽。”
他溫柔時聲音像大提琴一樣醇厚,搭上那張臉,能随随便便把人哄個五迷三道,和小男生說話的尾音上揚,逗小鳥一樣讓對方繼續往下說。
小男生眼前一亮,像隻小麻雀似的三兩步蹦到他身邊,貼着他叽叽喳喳:“應少當時還答應我給我出專輯呢,那是我喝酒赢來的,可不許食言!”
應承宴依舊笑着,隻是語氣裡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你功課做的不到位呀,這歸我管麼?找應承舒去。”
小男生似乎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快,稍微收斂了幾分,仍舊黏在他身邊撒嬌似的說個不停。應承宴忍無可忍,懶得再聽他說那些有的沒的,轉身徑直走到還在玩手機的謝萦珠身前。
他一把奪過謝萦珠的手機,眯着眼居高臨下地看向他:“謝老師是不認表嗎?晚了一個小時,掙錢都這麼不積極?”
謝萦珠擡起頭,臉上還帶着沒卸淨的妝:“路上堵車了,下次......”
“下次?”
應承宴笑了笑:“沒有下次了,一個戲子也配讓我等這麼久?”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那個小男生忍不住笑出聲,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應承宴轉身就走,謝萦珠的手機還在他手裡,顧不得理旁人的竊竊私語,連忙跟在他身後也一同出了門。
兩人沉默着一路走到了商場外,才發現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
“謝老師,”應承宴忽然開口問他,“我和别的男的貼這麼近,你挺坐得住啊。”
謝萦珠垂眸看着雨落在地上激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輕聲說:“應少爺希望我怎樣?當衆撒潑打滾嗎?”
上輩子他确實是這樣做的,為了應承宴和别人的一張親密照片徹夜難眠,第二天鼓起勇氣當衆質問應承宴和對方的關系時,他卻嗤笑一聲,讓謝萦珠擺正自己的位置,說他算什麼東西,一個玩物也配來吃這飛醋?
現在應少爺怎麼又求着他吃醋了?
這回答不知道觸動了應承宴的哪根神經,他忽然擡手扣住謝萦珠的脖頸,将他抵在牆上,輕聲問他:“我們是什麼關系?”
謝萦珠咳了幾聲,臉頰因為呼吸不暢染上病态的绯色,桃花眼中漫起一層水霧,倉惶地搖搖頭。
“我看是沒什麼關系,”應承宴忽然笑了,“讓我等這麼久,别的男人往我身上貼也不生氣......這麼一看好像确實連陌生人都不如。”
謝萦珠不知道他鬧這一出是要做什麼,在要窒息的前一秒對方終于松開了手。
他蓦地跪倒在地上,蜷縮着身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微微發着抖,像一片在雨中搖搖欲墜的樹葉。
可應承宴看着他這副模樣,眼中沒有半分心軟,慢條斯理道:“我的車不載陌生人,既然謝老師覺得我們沒什麼關系,那今晚就自己走回去吧。”
他說完,徑直向雨幕中走去,守在門口的門童連忙幫他打着傘,送他去停車的位置。
“應承宴!”
謝萦珠忽然喊了他一聲,聲音沙啞,尾音帶着顫。
那人的背影隻停頓了一瞬,繼而像沒聽到似的坐進車裡。
應承宴果然說到做到,拿着他的手機開車走了,鐵了心要他冒着大雨走回家,給他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