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樣的目光不算陌生。

昆廷上輩子剛出名時遇到過不少做音樂的前輩，他們都為昆廷的天賦感到震驚和贊賞，想邀請他一同合作。

可惜後來他被衆多公司聯手打壓，被迫背了很多不明不白的黑料，他也再回不到最初那樣單純的心态和環境裡。

他能從薛明燭眼裡讀出對方的情緒，這男生是認真的。

是真的想“帶他飛”。

昆廷……還沒有過這種被當成“弱者”照顧的經曆呢。

“行啊。”他平靜地應道，“我不是rapper，但我稍微懂一點。”

“啪！”

薛明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擱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手指一捏，打了個極響亮的響指。

他聲音聽起來很高興，信誓旦旦道：“沒關系，到時候我教你！”

*

101個練習生的妝造都做好後，總導演來安排衆人依次入場。

“咱們一隊一隊的進去，都和自己的隊友站一起，單獨表演的站左邊！”

中年秃頂的導演舉着喇叭高聲喊道：“按年齡順序進場，聽到自己名字後就往準備間走，去裡面貼名牌。房間裡有副導告訴你們後續規則，貼完名牌直接從另一扇門出去，外面就是初舞台表演的地方！”

“再說一遍，不要在準備間裡耽誤時間！導師們都在後台等着，大家動作都麻利點哈！”

“首先，第一組，個人練習生——”

“昆廷，薛明燭，楊司易，廖非！”

昆廷從人群中出列，本就站在他左手邊的薛明燭也同步走出來。

他沖昆廷挑眉，吹了聲口哨：“——好巧。”

導演瞪他一眼：“别磨蹭啊，趕緊的！”

四個男生在導演的催促下快步走進準備間，進門就看到桌上擺着他們四個的名牌。

副導演是個氣質溫和的大姐姐，她站在桌邊朝男生們招手：“來，大家都站到桌前面對鏡頭，先把名牌貼上，然後注意看牆上貼的規則。”

“等會進去之後會有A、B、C以及F四個班級，你們可以自由選擇坐在哪個班，但請注意——”

“選擇A班的學員一旦初舞台評級沒有獲得A級，将會直接跌入F班。”

“選擇B、C、F三個班的學員如果初舞台評級與所選班級不匹配，則被分入相對應評級的班級。比如，選擇B班卻被導師們評為A級，那麼你也可以去A班。”

“提醒各位，A班最終人數上限是7人，與最終成團位的人數相同。”

副導姐姐見四人都戴上名牌，便繼續道：“以上就是稍後選座的規則，接下來，你們可以對鏡頭放一句狠話，或者說一句參賽感言，從昆廷依次開始。”

其餘三人都轉頭看向最右邊的黑發少年。

他臉上沒有被突然點名的猝不及防，而是自然地擡眸看向面前的雙向鏡，攝像機就隐藏在鏡子背面。

鏡頭特寫将他纖長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淺綠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另一個自己，他像在直視着鏡頭後的觀衆，又像是與鏡中倒映的少年四目相對。

站在桌子側面的工作人員扛着攝像機對準昆廷的側顔，将這一幕宛如納西索斯與水中倒影相戀的畫面完整地記錄在鏡頭裡。

希臘神話中最俊美的男子因愛上自己的影子而溺水身亡，死後得衆神惋惜憐憫而化作清冷孤高的水仙。

而眼前這個年僅17歲的少年僅僅與鏡中的自己對視，便輕易令人聯想到那段經典的神話傳說——如果納西索斯有一雙湖泊般的綠眼睛，料想也該與昆廷平分秋色。

“我的目标是A班。”

少年輕描淡寫的口吻裡流露出一種舍我其誰的狂氣，卻在這張臉的襯托下變得極有說服力。

他輕微地聳了一下眉峰，勾唇道：“我需要你們的支持，請為我投票。”

“……”

在場衆人包括導演内心同步冒出一樣的念頭。

——犯規！這家夥當衆勾引觀衆！太犯規了！

站在他旁邊的薛明燭慢半拍地轉回腦袋，臭着臉，幾秒後才啊了一聲：“……我的目标也是A班。”

他按捺住擡手抓頭發的沖動，隻用一雙威懾力十足的眼睛瞪着鏡頭：“我會用我的實力證明，我有資格成團出道。”

“如果最後的成團位裡沒有我，”男生哼笑一聲，“那絕對是所有人的遺憾，所以，請支持我——”

他話鋒一轉：“以及我身邊的這位昆廷同學，請為我們投票！”

排在下一個的楊司易心髒緊張得一抽，欲哭無淚地想：“完了，這倆居然都這麼有氣勢，他們到底是怎麼把這種話念得這麼自然的啊，我該怎麼辦？！”

他可沒打算選A班，從A掉到F也太丢人了，無論如何，選B班才是最穩妥的吧！

楊司易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面對鏡頭：“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為理想全力拼搏的過程，屏幕前的各位觀衆，我會努力讓你們看到我的決心，請為我投票吧！”

呃啊啊啊好尬啊啊，背什麼台詞啊楊司易！太遜了啊！

最後一位發言的廖非抿了抿唇，認真道：“我知道各位對我還很陌生，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努力讓大家記住我。請記住我，我是廖非，非同一般的非，請為我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