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緒當了這麼多年男團隊長,解約後立刻成立公司做老闆,他是唯一一個從黑料裡殺出重圍反錘老東家的BKL前簽約藝人。
他跟vinki不同,他看人很準,對别人的氣場更是敏感,他在第一眼看到昆廷走上舞台時就覺得這少年不一般。
有時一個人站着不動不說話也能暴露出很多信息。
比如廖非,内向單純的乖乖學生,對着這種沒心眼的小孩,四位導師都說不出重話。
再比如眼前的昆廷……太穩了,穩得完全不像17歲的練習生,反而讓楊緒有種見到當紅明星的既視感。
就像網友喜歡說的“紅氣養人”,大紅大紫的明星身上自帶一種自信、坦蕩、野心勃勃且一往無前的氣場。
昆廷在楊緒眼裡就是這樣的狀态,甚至比大多數一夜爆火的明星還要更安穩自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種氣場楊緒隻在那些長紅十餘年的一線明星身上見到過。
他對vinki搖搖頭,低聲回答:“先看看吧,這男生估計不簡單。”
《Next stage》的初舞台評級沒有燈光特效,但練習生們可以使用一些必要的道具。
像廖非的吉他,還有昆廷要求的落地麥架,都在允許範圍内。
昆廷站在立麥前,左手随意地搭在話筒上,側頭朝導演組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現場安靜。
叮叮當當的鋼琴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如一縷來自荒原的風,裹挾着飄雪的輕和寒,在寂靜的演播廳内回響。
悠揚慵懶的前奏在5秒内抓緊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随即,略帶沙啞質感的低吟沿着麥克風金屬傳導,彌散至每個角落。
“——”
他甚至一句歌詞都沒唱,就已經讓人感受到極緻音色的魅力,如天鵝絨般絲絲縷縷地撓得人耳根發麻。
17歲的男生已經度過變聲期,昆廷的聲音是标準的青年音,吟唱時有意保留氣息聲,如同絲絨包裹的砂礫,具有渾然天成的故事性和叙事感。
他一張嘴,聽衆的耳朵裡就再容不下其他聲音了。
當陌生又拗口的語言與交錯的镲聲鼓聲一起絲滑地融入音樂,孤高遼闊的雪原好似陡然溫暖起來。
這溫暖并非紅日破曉,冰雪消融,而是哔啵作響的篝火,頂着凜風堅強旺盛地燃燒,在細碎的木柴摩擦聲中徐徐沖破奔湧的寒流。
上升的火焰與黑煙模糊了人們的視覺,卻讓其他感官更加敏感沉醉。
昆廷的咬字非常缱绻勾人,每一個音節都被含在唇齒間打着轉兒吐出來。
他唱歌的情緒感染力實在太強,即便聽不懂歌詞也絲毫不影響情緒的傳達,反而讓人更身臨其境地體會到音樂的吸引力。
這種曠遠而安甯的情緒随着主歌副歌逐漸遞進,編曲裡也開始出現越來越豐富的樂器與采樣的自然音。
雪崩後世界重歸甯靜,孤獨的人坐在火堆旁,呼吸一輕一重,眺望着無際的雪原與連綿的群山。
無數自然的生靈從高空盤旋而過,人類也成了這自然的一部分。
當副歌結束,薩克斯絲滑切入,間奏如流水般從山崖傾瀉直下,化作汩汩湧動的瀑布。
站在立麥架前的少年松開話筒,後退一步,手指靈活地解開西裝紐扣,撫平領帶,跟随伴奏仰頭扭了扭脖頸。
兩隻修長漂亮的手順着西裝領口垂至腰側,往後舒展——延伸——
遊隼從山崖俯沖而下,振翅聲突破湍急的水流,羽毛在半空中劃過清亮的水線。
“我靠……”
有人不自覺瞪大眼睛,用氣聲輕輕道:“好牛逼的編曲,好牛逼的編舞。”
“老天……唱就算了,他怎麼連舞都跳得這麼好……”
“我服了爸爸,這完全降維打擊啊,他是來選秀的?走錯地方了吧……”
“剛剛他唱歌我都不敢說話,你看我手臂,還有脖子,全是雞皮疙瘩……”
楊緒盯得目不轉睛,肩頸不自覺跟随間奏節拍律動,大腦已經在下意識記憶昆廷的舞蹈動作了。
台上的少年有一副無可挑剔的腰身和長腿,輕薄的綢緞襯衫勾勒出勁瘦的身體曲線。
他臂展夠長,每一個肢體延伸、框架定格、乃至指尖動作的卡點都極具觀賞性。
西裝衣擺翩飛,領帶的搖晃都踩着鼓點。
編舞動作緊跟間奏情緒,像掙脫凍結冰層的河流,也像破土而出的新芽。
襯衫上的重瓣玫瑰好似從荊棘裡掙紮出來,在少年的胸口粲然怒放。
……這一定是世界頂級編舞大師的作品。
楊緒心想。
“靠靠靠——你們快看他的眼睛。”
有練習生激動地拍打同伴肩膀:“這眼神,媽呀!”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
如野生動物般冷厲兇狠,但在擡眸時,根根分明的睫毛顫動着,侵略性極強的綠從瞳孔中滲出來。
他直勾勾地盯着你,卻不靠近,像孤傲狡猾的黑豹停在樹上,尾巴一搖一晃。
——他是不是在引誘我?
這樣的疑問将會出現在每一個直面特寫鏡頭的觀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