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回來了?”
原本武玄清臉上的微笑扯得更甚,她眸子都亮了亮,擡頭看過去。沒想到來人是火鍋店的老闆娘。
武玄清的眼眸在看見火鍋店老闆娘的一瞬間明顯失落,而後又換了一種模樣,尴尬地笑了一下:“哦,路過。”
老闆娘在櫃台裡站着,又看見了武玄清,于是去冰櫃裡裝了一塑料袋冰塊,才走出來。她将冰袋遞給武玄清:“有好些麼?是不是還疼?”
“沒事了。”武玄清搖頭,接下袋子。
“你們兩以後來我店裡,永遠打折。”老闆娘聽見店裡有人喊她,落下一句就走。
“我們兩……”武玄清幽幽重複了一遍,無奈一笑,又回味似的低聲念了一聲:“阿熙。”
武玄清拎着冰袋,揉了揉額頭,她覺得自己坐在長椅上好像在等誰的樣子一定是瘋了,她落寞地朝着自己在校外的出租屋走去。
周一的早上,趙熙沒有課。八點半,她從被窩裡爬起來,坐在宿舍床邊的時候,把李依然吓一跳。
往常沒有課的上午,趙熙都會沉浸在睡夢中,李依然覺得不大可能,又掃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鐘表,确定後說:“阿熙,你是不是夢遊呢?”
趙熙臉上帶着一種不可思議,可整個人依然沒有完全從夢裡醒過來,“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李依然一副“秒懂”的樣子,長長地“哦”了一聲,“事若春夢了無痕啊。”
“呸呸呸,我可沒夢見猛男。”趙熙醒了,爬下床。
“我接受度很高的。”李依然壞笑,“來嘛,說說,夢到的是什麼纏綿悱恻的情節,我幫你分析分析。”
趙熙沒理李依然,依照着慣性,刷牙、洗臉、換衣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做下來,可臉上依然帶着匪夷所思的神情。
因為在那個把她吓得驚醒的詭異的夢裡,她夢見了幾天前遇見的那個叫“四月”的女孩。
夢裡四月一直拿着自己送給她的那袋冰塊,癡癡地看着冰塊,指尖在撥弄着塑料袋,讓裡面的冰塊相互碰撞。
這本來沒有什麼,趙熙大可以解釋為四月在自己的夢裡玩冰塊,是因為自己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記挂在心上了而已。畢竟人類這個物種就是如此,愛美麗的風景,漂亮的皮囊,自己也是俗種。可是夢裡的自己千不該萬不該,生了一絲邪念……她看着那撩撥冰塊的指尖,覺得受到了蠱惑。
到底是什麼樣的蠱惑?趙熙說不清楚,可她很是不舍得那個畫面,甚至希望自己變成冰塊,被四月玩弄于鼓掌。
“欸,趙熙,你好惡心。”趙熙對着鏡子,拍了兩下自己的臉。心裡暗暗說着:“你竟然生了如此龌龊的心思。”
西京大學的食堂裡,早餐檔口的蒸鍋靠着窗戶,小籠包的屜摞起來好幾層,豆漿鍋裡冒着白煙。老闆已經對着發呆的趙熙說了三遍了:“同學,要什麼?”
李依然看不下去了,胳膊肘怼了一下趙熙:“要啥?還沒醒麼?”
趙熙左右張望,目光在搜尋,嘴上說:“一屜包子,一杯豆漿。”
兩人各自買了早餐,坐在沒什麼人的食堂裡。李依然已經吃了半碗馄饨,可趙熙還在看着食堂的窗戶外面。
“快點吃,一會兒自習室可沒位置了。”李依然說。
“我不去了。”
“啊?那去圖書館?”
趙熙看着窗外往來的人群,在确定着每一張陌生的臉,“不去了。”
“那你幹什麼?”
“我……”我在等人,可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等人,也說不出口要等誰。那種感覺太過奇怪,是沒法宣之于口的,趙熙隻好扯謊道:“我有點累,一會兒補覺吧。”
“哦——”李依然故意拉了長長的尾音,“說吧,你張望半天了,在等誰?”
“我守株待兔行了吧?”趙熙用筷子戳起小籠包。
“好吧。”李依然端着盤子起身,“祝你今天能逮到兔子。我去好好學習了!”
往日吃起來絕美的小籠包,忽然就沒了滋味。趙熙無力咀嚼着,随手打開小紅薯,刷了起來,直到木心的詩進入眼簾,她掃看着那首《從前慢》,不着前,不着後地摘了兩句讀了起來,“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着熱氣……”原來真的會在突然看見一句詩詞的時候,想起某個人,某個場景,比如眼下趙熙忽然想起了那個夢中玩冰塊的女孩。
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她腦海裡萦繞,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的趙熙理不清晰的感覺,她将不懂的那一團情思推到心上的一角,認定為是最近太閑導緻的多愁善感。
趙熙回到宿舍補了一覺,這一回,夢裡無她。
圖書館裡,樓道飲料販賣機邊上,武玄清接到了好朋友沈念的電話。
沈念調侃道:“聽說你約那個醫二代王子去吃重慶火鍋了?”
“你吃瓜倒是真快。”武玄清滑動着飲料機的選擇屏幕,劃了幾下都沒找到想要的。
“我聽你表哥說了,你的經濟來源被切斷了,出來吧,我請你吃大餐。”沈念是武玄清表哥許元豐的女朋友。
“不去,我圖書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