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初絕對臣服地回答:“好。”
而後,腳步聲漸行漸遠,趙熙又回到夢裡。
夢裡的自己不停地在問:“方才那個女孩的聲音是誰?為什麼那麼耳熟呢?”
趙熙心裡回答着:“好熟悉,就是她。”
夢裡的自己追問:“她是誰?”
趙熙心裡繼續回答:“是她啊,就是在這裡出現過無數次的她。”
“這裡?是哪裡?”
“心裡。夢裡。”
“所以她到底是誰啊?”
休息室裡,歪在皮沙發扶手上睡着的趙熙猛然驚醒,低聲喊出來:“是她!”
同一時間,趙熙近乎是跑了起來,沖出休息室的房門。
可房門之外,哪還有人?
她看着空蕩蕩的過道,揉了揉額頭。
她清楚知道,這兩年,她不是頭一次做過這種詭異的夢,夢裡的自己一直在追問着自己的心,即便場景變換,情節不同,可反反複複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她是誰。
而那些個或長或短的夢,或整齊或破碎的夢,還有着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無一例外地都被一種描繪不清的情緒所籠罩,那種情緒慢慢地加深,越來越強烈,已經演變成了一種情感。
也是在這一次的夢裡,趙熙終于知道那種讓自己心裡一直揪着一般惦念的情感是什麼。
她的腳步好似變得沉重,一步一步地朝着藍莓棚走去。
陽光依舊刺眼,她伸出手,看着陽光落在掌心,她攥起了拳頭。明明陽光就在那,拳頭緊得露出青筋,指甲嵌入皮膚裡,可掌心裡什麼都沒有,是空的。
那種感覺,就如徒手抓日光,是遺憾。
*
恒溫實驗室裡,一個融化了一半的冰杯被放在窗台上。窗戶外,正對着一片晚開的芍藥花。
實驗室的密碼鎖響了起來,門被打開。武玄清走近窗戶,将冰杯拿在手裡,晃了晃。
她舉起來冰杯,杯身被冰水混合物沁出了一層蒙蒙細霧。通過冰杯,她看着遠處的芍藥花海,明明隻能看清一團綠色中夾雜着些許粉紅,根本瞧不清什麼,可她嘴角忽然漾起了一抹笑意。
因她猜,冰杯後面,窗戶外面的風景是那個樣子——紅色、白色、粉色相間的芍藥花海裡,忽然起了一場風,花瓣顫顫,粉香飄散……
她朝着外面的芍藥花海走去。
等趙熙回到藍莓棚時,吳叔還沒到。
鬼使神差的,趙熙走到了實驗室門口,她朝裡看着,好似空無一人。
“裡面沒人。”吳叔的聲音從趙熙身後傳來。
“你們老闆呢?”趙熙問。
“這呢!”是那個夢裡的男聲響起。
趙熙看過去,走進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穿着西服襯衫,約麼一米八的樣子,長的很精神。他客套地伸出手來,跟趙熙握手:“我是沈同初,您好!”
趙熙驚訝伸手,“您好!我是因果文化的趙熙。”沈同初?是不是夢裡出現過的名字?
“小武總在這啊。”沈同初帶着疑惑。
吳叔搖頭,“沒人。”
沈同初瞥見了窗外的芍藥花,“哦,她肯定去看芍藥了。昨晚還在問我,那批芍藥是不是肥沒給夠,她今天要去剪幾枝化驗一下。”
“我去幫她,很快就來。”沈同初拿了一個竹筐,一把剪刀。
“給我吧。”趙熙說:“我喜歡聞芍藥花香,正好我去跟你們老闆打個招呼。”
趙熙走到芍藥花海邊,看見一個波浪長發及腰的女孩子,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襯衫,好像在發呆。那女孩背對着趙熙,趙熙也沿着她的視角看過去,忽然,她就明白那個人在看什麼了。
那個角度的芍藥花海,一如兩年前趙熙帶着武玄清去的花田村,甚至芍藥的顔色和品種都是一樣的。
趙熙愣在原地,她的眼中帶着一些遲疑,打量着那個女孩。忽然,那個女孩仿佛感知到了什麼,慢慢地轉過頭來。
四目相交時,兩個女孩互相看着彼此,眼中都帶着無法言說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