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蘇這一崴腳,雖說沒有多嚴重,也隻得在家裡養着,他翻出他珍藏的故事會,就是在鎮子上的舊書攤買的,裡頭的故事不是多角戀的情殺就是仇殺,還有鬼啊怪的,幾世輪回,喬蘇把潑天的狗血翻來覆去的看完了,也才過了兩天。
“靳越群…我今天能出門了嗎?”
“不能,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好好在家再安生養兩天。”
喬蘇無聊地把閑書扔一邊,在床上滾了半圈:“那我也沒有傷筋也沒有動骨啊,上午去醫院,大夫都說我的腳沒事了,你看,我現在踩在地上也沒事了…”
他站起來要在床上踩,靳越群“啧”了一聲,原本要出門,又趕緊攬着他的腰給他從床上抱下來,讓他坐在床上,蹲下身,握着他的腳心去看。
外面看着是沒事了,但昨晚給他揉,他還是有點疼。
“不行,再歇兩天。”
“我現在是做錯事了在被罰嗎…”
喬蘇吸吸鼻子:“我不想在家待着,你又要關着我了嗎?我最近又沒做錯事…”
靳越群抽了下嘴角:“哪裡關着你了?腳是誰崴的?”
喬蘇憋半天,有點尴尬,隻好用那隻沒傷的腳蹬了靳越群一下,偏頭倒在枕頭上:“就是你…!你之前說隻有我做錯事你才會關我禁閉的,現在我就是在被關禁閉…!你不講道理…!”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不過喬蘇說的也不假,靳越群這個人,平常喬蘇把他惹急了,他最多也就是揍兩下屁股,不疼不癢的,但那都不是他真生氣。
真把靳越群惹火了,他會關喬蘇禁閉。
他說關就是關,任喬蘇怎麼哭怎麼鬧都别想從這棟小樓裡邁出一步來,這對喬蘇這種一天不出去跑就憋的渾身難受的性格來說,可比揍幾下屁股要折磨一萬倍。
喬蘇十六那年惹火過靳越群一次,當時有人叫他去水庫那邊玩兒,他沒提前跟靳越群說一聲就去了,誰知道腳下一滑,掉下去差點淹死。
幸好被旁邊勘測站的管理員看見給救了。
回去他讓靳越群狠狠揍得屁股開花不說,整整一個星期他都被關在家裡,學校也請假,喬蘇簡直要憋瘋了,每天挂着兩行眼淚,爪子撓着大門,寫了好幾封保證書,但靳越群硬是一天都沒心軟。
“你好煩,幹嘛總翻舊賬…!”
到底是誰在翻?
可喬蘇這兩年也确實是跟誰做什麼說什麼都有乖乖跟他講。
“别亂蹬,再蹬着腳怎麼辦…?那你下午想去哪兒?我今天廠裡有事,我叫人陪着你。”
喬蘇一下子就有精神了。
“我想去摘榆錢葉…!”
這時節,嫩綠的榆錢葉正挂滿枝頭,好多人下班了就去摘,回去洗兩遍,不管是蒸榆錢菜團還是炒雞蛋,都特别鮮靈。
“現在哪裡還有,都被别人摘完了。”
“有,真的有!”
喬蘇坐起來,摟着靳越群的脖子:“我知道一個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你記不記得王叔承包的那片果林後頭?就在那個果林西邊的一條小路,往裡一直走,再拐彎,就有一片,那地方他們都不知道,就我知道!”
靳越群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嘴裡的王叔是誰,那片果林在哪兒。
“那麼犄角旮旯的地方你也找得到?”
“我跑的多嘛。”
他還有點得意。
“那片都到徐水鎮了,太遠了…”
“那你教我騎自行車?我自己騎車去…”
“現在教怎麼來得及,再說你的腳…”
“我的腳已經沒事了…!去嘛去嘛,再去晚了那邊就真的沒了,我還想吃你做的涼拌榆錢呢,一年隻有一次的嘛…!”
那邊,自從那天崴腳,靳曉北也不放心喬蘇,前兩天不敢來,怕撞他哥槍口上,下午想着他哥估計去了廠裡,才提着一兜他媽剛蒸的包子過來看喬蘇。
到門口喊了兩聲,沒人應,難道出去了,崴腳還去哪兒?
等了一會兒,太陽都要落山了,他看見上坡的小路上,他哥背着喬蘇上來了。
他哥托着喬蘇的兩條大腿,手裡拎着兩大袋滿滿的榆樹枝,上頭挂的都是鮮嫩綠油的榆錢葉,風一吹幾朵露水一樣的落,喬蘇臉上的笑臉燦爛極了,手裡也拎着一袋,隻是比他哥手裡的少的多。
“靳曉北!你來的正是時候,看我和你哥摘了多少,一會兒你拿走一袋給你媽啊…”
靳越群給喬蘇放在院子裡的闆凳上。
“注意你的腳。”
“知道啦知道啦。”
喬蘇挑了一枝頂好看的,打算一會兒放進他的魚桶裡,靳曉北也坐下幫着摘,看着他哥洗手進了西邊的廚房。
“我哥做飯啊?”
他沒想過他哥居然會下廚,他們漢北這邊好多男的都還信奉男人遠庖廚那老一套,覺得鍋台晦氣,比如他爸。
“是啊,你哥做的紅燒魚可好吃了…!”
他哥還會做紅燒魚?
“你們不是請了個做飯的阿姨嗎,人呢?”
“走了,還沒找的新的呢,咋啦?”
靳曉北想問什麼,又沒問,其實他挺喜歡做飯的,但是他有時候偷着一進廚房,他爸就劈頭蓋臉地罵他,說他沒出息。
晚上靳越群燒了魚,煮了米粥,還把靳曉北帶過來的包子擱鍋上熱了熱,三個人夠吃了,靳曉北意外地發現他哥的廚藝真挺不錯的。
“我就說你哥做飯好吃吧,你哥做什麼都做的好,就是刷碗都比阿姨刷的幹淨,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