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颔首,此子不過答題而已,卻共情至此,竟教他看出了些許悲憫蒼生的意味。
由于顧白衣和姬容作答時間太過漫長,衆弟子不禁在場外顧盼,議論紛紛。
莊绯美目流轉,笑嘻嘻地問:“顧白衣寫了多少卷了,你們可曾看清楚了?”
“一百八十七卷。”
韋宗丘看着顧白衣再度拿起一張試卷,語氣雖如往常,手中的竹扇卻在微微顫抖。
變态如斯。
柳凝雪透過雕花窗,瞪大眼睛看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太可怕了,姬師姐也又拿了一張卷子,這好像已經是一百八十九卷了。”
“哼。”窦微意不置可否,“一百八十九卷又如何,我不信她還能超過江師姐不成。”
柳凝雪本想反駁,但聽到江翡的名字,便噤了聲。
莊绯附和道:“的确,再厲害也不會超過那位的,那位的記錄已經保持了幾十年,恐怖的二百二十一卷啊。”
“啧啧,如若不是那位如今在外遊曆,秘境還有我們什麼事。”
萬劍宗曆屆出類拔萃的弟子都會下山遊曆,或建派立門,或入世為官,但江翡不同。
她自下山以來,一路向漠北而去,風餐露宿,以山河為枕,浪迹天涯。
衆人本以為江翡志在閑雲野鶴,但兩年之後,她出現在天山之北,引長江之水,隻一劍,與菩提門大師空寂打成平手。
要知道修道者入門即為初境,之後便是通靈、鑒心,境界攀升極為艱難,達到乘風、踏月境的修道者早已是名滿天下的高手,更遑論逐雲、無極、絕意,還有遙不可及的歸塵境了。
空寂何許人也?禅修之祖,修了兩百年的禅法,逐雲中境的絕世高手,相當于半步無極。
江翡不過修道四十餘年,便能以踏月巅峰的境界與空寂不相上下,所以被稱為萬劍宗年青一代最負盛名,也是最為優秀的弟子,諸多弟子視其為神祇。
“即便如此,能答到一百九十卷也十分厲害了。”
韋宗丘一向擅長文試,至多也就答過一百五十四卷,除江翡的記錄以外,名列第三。
但此時,他卻如此輕易地被平日裡經常缺課的兩人給超越了,所以差點連扇子都拿不穩。
“那不如我們來賭一賭,看看她倆誰超過誰?”
墨顔抿了一口酒,她是季青陽門下弟子,随師父的性子,一向不太着調,吃喝嫖賭樣樣精,能賺錢的事她絕不錯過。
“好,我賭一千玉靈,押顧白衣赢。”窦微意向來看不慣姬容,又是大小姐脾氣,自然要先賭為快。
韋宗丘挑了挑眉:“哦?我押三千玉靈,賭姬容赢。”
柳凝雪看着自己令牌裡為數不多的玉靈,雖然她不能像韋師兄那樣揮金如土,但事關姬師姐,她咬咬牙說道:“我也押五百玉靈,押姬師姐赢。”
“明眼人都知道姬容平生最惡文試,你還押她,是不是有點傻?”窦微意不由得出言譏諷,神情頗為輕蔑。
這次柳凝雪很淡定,笑容滿面地說:“我的玉靈我做主,管好你自己吧大小姐。”
……
大腦快炸了。
這是姬容唯一的想法。
她已經搜腸刮肚寫了不知多少張試題,卻也有部分留白,因為有一些考題實在太生僻。
例如玄清觀某年某月舉行祭典時,道袍上要繡什麼圖案,有幾種,又有何意義。
誠然,姬容不可能知道,除非她是遊戲策劃。
想到這裡她又想罵策劃,因為這三百卷鐵定是策劃設計的,可不是腦子有坑麼,坑害玩家。
寫到最後,姬容實在寫不下去了,她有些遺憾地放下筆,坐在原地靜候葉一舟收卷。
而後她驚奇地發現,顧白衣居然跟她同時放下筆,皺着眉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她是因為玩過遊戲才能寫這麼多,女主又是為什麼?
果然主角光環永遠的神。
葉一舟此時抱着一疊如山的試卷,身後的破山劍浮空,勉強接住了另一疊卷子,而他本人面部微微抽搐,對姬容和顧白衣的行禮視而不見。
他這輩子都不想監考這兩人的文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