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雨又做夢了。
校慶禮堂的燈光刺目得讓人眩暈,胡岚坐在舞台中央,赤裸的身體在聚光燈下蒼白如紙。她機械地拉着大提琴,低沉的琴聲此時卻幹枯刺耳。台下座無虛席,卻寂靜得可怕,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她。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崔新雨不明白,隻想趕緊打斷這場荒謬的表演。
可當她想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不知何處蔓延過來的繩索緊緊束縛住,完全無法掙脫。
大提琴發出凄厲的哀鳴,随着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胡岚倒在地上,鮮紅的血順着她的脖子流淌而出,在舞台上彙成一灘暗紅。
不,不該是這樣……
崔新雨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耳邊似乎還回蕩着大提琴的哀鳴,她沖到洗手間,忍不住嘔吐出聲。
"隻是夢......"她喃喃自語,聲音卻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手指無意識地抓緊洗手台邊緣,指節泛白。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界限。
書中确實有那樣的情節,隻是胡岚早已死去,故事的主角是位名叫夏雪兒的特招生。
她同樣被姚北望看中,帶在了身邊。隻是比起胡岚的疏離反抗,她更加膽怯順從,如同路邊的野花般,顫巍巍地開放在姚北望的身邊。
白若水看她不順眼,找了她好幾次麻煩。偏偏她能屈能伸,在白若水面前低聲下氣地保全自己,轉頭又在姚北望面前告狀。
兩人交鋒數次,彼此都沒有占到便宜。
就在白若水絞盡腦汁對付她的時候,卻沒想到在校慶上發生了這一幕。
全校嘩然,而夏雪兒也在當天晚上吊死在星落湖旁邊的樹枝上。
沒人知道為什麼,但很顯然是姚北望的手筆。
窗外傳來夜鴉的啼叫,樹枝在風中搖曳,投下斑駁的陰影。
這不是屬于胡岚的情節,為什麼還會在她的身上應驗?!
崔新雨想不明白。
這一次,夢境沒有揭露她的死亡,也就是說,就算胡岚真的出事,也不會影響到她本人……
她閉上眼睛,虛弱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房間被夜色籠罩,隻有窗外透進一點微弱的星光,像是被稀釋的蜂蜜,灑在深色的地闆上。空氣仿佛凝固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是要把胸口壓得更低。
她将臉埋進膝蓋,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卻遮不住心底那股翻湧的無力感。
夜色更深了,她的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與之融為一體。
一夜無眠,燦爛的晨曦依舊照常照入房間。
崔新雨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打開與姚北望的對話框,猶豫良久,還是打下了一行字。
“姚少,校慶能和您一起演奏嗎?”
信息發過去後,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她習以為常地放下手機,起身走向浴室,打開了淋浴頭。
不論如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劇情已經改變,未必就是必死的結局。
姚北望的别墅裡,收到信息的手機亮起屏幕,在無人理會後又暗淡下去。
天花闆上懸挂着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無數晶瑩剔透的水晶片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星辰墜落人間。地面鋪着光滑如鏡的黑色大理石,倒映着天花闆的華麗裝飾,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幻的鏡像世界。
姚北望用過早餐,才走到沙發旁,拿起了茶幾上的手機。
崔新雨的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他低垂眼眸,唇角微微下壓,仿佛永遠挂着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诮,顯得冷漠而疏離。
這是崔新雨在轉變态度之後第二次主動給他發信息,更是主動要求跟他一起參加校慶表演。
看來上次自己的肯定,給了她太多的野心,以緻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恨不得爬到他的頭上來。
這種女人永遠都是貪婪的,像是無底洞的饕餮,一步步地蟬食掉更多。
他應該拒絕她。
可是……
姚北望擡頭看向遠處起伏的山脈,眼神晦澀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