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體育課，俞清這時才知道裴松月選的項目是滑雪，有點意外，沒想到他會選這麼刺激的運動。

選擇滑雪的同學需要乘坐校園巴士去公學的室内滑雪場。

一起出發的還有隔壁班，避免擁擠，總共開來了三輛巴士，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劇情作祟，路昭一行人居然也都選了滑雪。

俞清挂在裴松月身上，走向末尾人最少的巴士。

經過一整個上午努力探聽到的情報，俞清大緻了解後排幾個高危對象的情況，見那幾人大部分都上了前面兩輛車，他們去最後反而安全。

念頭剛在腦子轉了一圈，俞清就看見不遠處露出大胸肌的伊金，以及親密貼着他手臂的少年。

據說兩人是今天早上才認識，經過時嘴巴子不小心撞一起，擡眼對視瞬間擦出愛情的火花，現在兩人關系暧昧。

其他同學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對此饒有興緻，讨論起伊金迄今為止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暧昧對象，猜誰會成為讓伊金收心的正牌男友。

現在，這位大海王正朝着裴松月所在的方向走來。

車停靠的位置不遠，等前面的人上車，輪到裴松月時，伊金兩人正好在他身後。也不知道是聊得太投入，還是視力有問題，兩人也不看前面有沒有人就直接往上湊，差點和裴松月撞上。

俞清多謹慎啊，提前一步附在門上，拽着裴松月的手把人往上拉，避免了兩人接觸，就是伊金上來的太快，來不及關車門，多少讓他有些遺憾。

回到裴松月身上，俞清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裴松月的表情，嘀咕：“不知道有沒有把他吓到……不過裴松月是真的瘦啊，拉上來輕飄飄的，都沒用多少力氣。”

本就察覺，并準備加快速度的上車的裴松月：“……”

原來“他”還在，隻是自己看不到。

車門上長出的那雙手幾乎和正常人别無二緻，手指勻稱秀氣，指甲整齊，月牙飽滿，關節處泛着健康的粉。

裴松月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脈絡，以及右手虎口處的一點紅痣。

這一刻，“他是人”的這個猜想從未如此強烈。

不過剛才的舉動，不怕暴露自己嗎？是不在意，還是笃定自己不會被發現？

車上空位較多，裴松月往後走，坐在倒數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後排除了剛走過去的伊金兩人，沒有其他人。

“哇，你是不是故意選這輛人少的車啊。”

“寶貝，你不喜歡嗎？”

“不如說這樣才更好，哎呀……”

俞清很想堵住耳朵，這裡是人少，但不是沒人啊，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言行。

好在汽車發動後，兩人的聲音聽不見了。車上很安靜，零零散散坐着人，大家要麼看着窗外，要麼低頭看着手裡的書，都在做自己的事，互不幹擾。

[警告！主角受身邊出現敏感違規行為，請宿主立即制止！]

和諧的氛圍像突然被狗踹了一腳，俞清腦海裡突兀響起警報聲，在他猛然擡頭的瞬間，最後一排傳來不妙的黏膩聲音。

俞清：“……”

光天化日，這裡是公共區域，你們在幹什麼？！

對伊金底線的認知再創新低。

見聲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警報聲也越來越響，俞清必須要趕快做點什麼，他來不及多想，快速按下按鈕，迫切希望盲盒能開到伊金身邊。

開了幾次，終于開到了兩人附近的車窗上，沒有一絲絲猶豫，俞清抄起手邊的車窗簾，以套麻袋的架勢，快準狠将最近的腦袋罩住，用物理結界成功将難舍難分的兩人隔開。

好了，世界清靜了，俞清長舒一口氣，心平氣和放開手。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畢竟這裡可是簧文世界，這都算是小場面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一幕發生的着實詭異，伊金驚訝地向後仰，而被倒黴罩住的男生胡亂撲騰手腳，發出驚恐的尖叫。動靜很大，前面的同學除了下意識被聲音吸引轉了下頭，很快就低頭轉了回去。

不是誰的熱鬧都能看的。

伊金讓勉強冷靜下來的男生坐到其他位置去，現在沒有繼續調情的興緻，拎着車窗簾左右翻看，啧了一聲，低聲自言自語般說：“奇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裴松月微微側頭，但不是看伊金二人。他看到了“他”罩人腦袋的全部過程，卻猜不透“他”為什麼這麼做。

讨厭看到有人在旁邊接吻？還是說“他”是個道德感很高的“人”？

裴松月斂下目光，蒼白的指尖在扶手輕叩，他好像知道該怎麼做了。

-

到達滑雪場，放眼看去，不止高三，還有高一高二年級的學生。

整個場地非常大，俞清瞄了一眼導覽圖，雪道有四條，最長1.2km，上下配有吊廂吊椅，還有冰雕城堡？

室内已經有專業的教練等候，活動自由，并不強制要求滑雪。

大多數同學都結伴去換滑雪服，俞清有點想看冰雕，擡頭看向裴松月，少年依舊沉默安靜，卻微微皺眉，抿起淺淡的唇，臉色發白，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

俞清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有些無措，沒心思想别的，着急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說完才反應過來，裴松月聽不見自己說話。

俞清雖然一直知道裴松月身體不好，但也僅限于知道，如今真正展露在面前，不由為他脆弱蒼白的模樣懸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