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月明白這一點，也知道該怎麼做。

關掉熱水，換好衣服，裴松月推開浴室門，面向客廳沙發的位置，那是俞清最常待的地方。

然而，在目光落下的那刻，倏然怔住。

裴松月最常見到的是俞清的手臂，偶爾是腳，都隻是身體的一部分，他也曾猜測這種情況可能和自己身體的異化程度有關，或許等這具身體徹底崩潰時，就能完整看見俞清的模樣。

可就像之前蓦地聽見俞清的聲音一樣，現在，裴松月又沒有絲毫預兆的看見了俞清。

果真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夏季的短袖短褲，皮膚白淨，四仰八叉地倒在沙發上，露出的半截腰肢窄而細，四肢的肌肉線條流暢漂亮，洋溢着與他截然相反的陽光健康的氣息。

裴松月盯着他，心底似乎再次翻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微弱，像悄然破土的芽，不起眼也太稚嫩，輕而易舉被其他沉重的東西的遮蓋。

注意到他出來，俞清轉過頭，即便是半透明的形态，那雙眼睛也清亮透徹，“你洗好了，時間不早……”

視線再次交彙，一秒、兩秒，裴松月沒有移開視線，在突如其來的對視中，俞清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

诶？

“我……好像能看見你了。”無言的安靜中，裴松月眨了眨眼，黧黑的眼睛漸漸亮起。

突然被人看見，俞清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想起自己豪放的姿勢，趕緊收手收腳，端正坐姿，尴尬地咳了兩下，“啊，這樣啊，不好意思剛剛沒有吓到你吧？”

“不會，是驚喜。”裴松月這句是真話，和猛然冒出來一雙手和腿相比，這樣正常多了。

“……”雖然這麼說，但對他就是驚吓了，俞清知道裴松月在看着自己，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視線遊移。

有點怪，這種像隐藏在暗處許久，兀地被人一把薅到太陽底下暴曬的感覺。

好刺眼，好突然。

裴松月将一切看在眼裡，走到沙發邊，有分寸的和俞清保持距離，道歉：“抱歉，我之前情緒不太好，你不要生我氣……”

不知是不是被熱氣熏的，裴松月上翹的眼尾泛着紅，眼眸黑白分明，帶着濕潤的水汽。

俞清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連忙表态：“怎麼會！我怎麼可能因為這事生你氣啊。”

裴松月又沒有遷怒他，隻是自己獨自安靜的生氣，可能還偷偷哭過，出來的第一件事還是找自己道歉……俞清有點難以描述這種的感覺。

非要說的話就是他現在充滿了力量，等着，等會就挨個去到尤米那幾個人的床頭，把他們扇成豬頭。

“真的嗎，太好了，”聽到他這麼說，裴松月似乎松了一口氣，放在膝蓋上的手卻沒有松開，安靜片刻，他輕輕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俞清不明所以，但溺愛：“可以啊，什麼問題？”

裴松月垂眼，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弧形的陰影，他抿了抿唇，問：“現在除了我，還有别人能聽見你的聲音，看見你嗎？”

“隻有你，沒有其他人。”俞清回答得不假思索。

俞清至今沒搞明白為什麼裴松月能發現自己，唯一能站得住腳的解釋是他主角受的特殊身份，至于别人有沒有可能發現自己……清水系統總不會這麼不靠譜吧。

“沙發好像有點小，你晚上要不要睡我的床，我可以打地鋪。”得到想要的答案，裴松月不介意再拉近一點兩人的關系。

俞清沒回答，他倏地站起來，因為陡然響起的警報聲。

[警告！主角受周圍出現敏感詞彙！]

[警告！宿主不得對主角受做出超過任何眼睛以下的事，警告！！！]

等等……

俞清瞳孔地震，誰？

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