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身後沒有人跟上來,俞清放下心,仰頭擔憂:“你沒受傷吧,在我來之前,他們還有對你做其他事嗎?”
此時陰雲天終于有了變化,道道金色璀璨的陽光似攪碎牢籠的利劍,穿透雲層裂縫,直直刺入大地,勢如破竹。
“我沒事,”裴松月被耀眼的日光晃地微微眯眼,他把手揣進口袋,指甲扣進掌心軟肉,神情充滿歉意自責,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又給你添麻煩了,如果不是我……”
俞清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裴松月半斂的,氤氲着霧氣的漂亮眼睛。明明是被欺負的人,現在卻在對他道歉。
“我不覺得麻煩,”俞清打斷,他從來沒想過怪裴松月,認真道:“我說過了,我會保護你。”
話落,裴松月卻奇怪的沒有了回應。
俞清疑惑擡頭,發現他表情不變,隻是蒼白單薄的唇似乎抿緊了,不遠處響起學生交談說話的聲音,原來是走到主路了。
剩下的疑惑不好繼續問,等回到宿舍,才從裴松月那簡單知道了經過,那些路人攻沒有原委的突然出現,以人數優勢将提前交卷的裴松月帶走。
絕對是預謀已久,俞清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他試着回憶劇情,再次被滿屏口口打敗,插件提供的情節片段也隻能看出是路人攻們對主角受早有垂涎,其背後有沒有其他人的推動就不得而知了。
下午裴松月還有考試,俞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隻是默默加強警惕,考試期間不出去溜達了,就守在裴松月周圍。
然而直到期中考結束,也不見那幾個路人攻的身影,也沒有其他變态出現,風平浪靜到讓俞清有點懵,有種拔劍四顧卻找不到敵人的茫然。
不過無事總比有事好,安安靜靜度過幾日,又到了上學的日子。
裴松月每次都到的早,空蕩的教室内隻有同為特優生的幾人翻動書頁的聲音,這時是極為安靜的,直到将近上課,其他學生陸陸續續到達,才注入了其他聲音。
每次有新鮮的事情和話題也是經由他們傳出來的,這次也不例外,在交談聲中,俞清得知下個月高三将舉行踏青活動,地點在定在烏拉爾山脈。
俞清不知道烏拉爾山在哪兒,正回去想問裴松月,後排那五個高危人員以路昭為先,陸續從後門進來,全員到齊。
仿佛按了降音鍵,周圍的聲音自主小了下來。
那位黑發藍眸的俊美青年眼底青黑,筆挺深邃的五官緊繃着,渾身散發着躁郁暴戾的氣息,讓坐在他前面的男生下意識挺直腰背,夾緊了屁股。
俞清對路昭的感官有些複雜,隻要有他在,這個班級就絕對算得上安靜正常,但路昭脾氣暴躁還打人,更重要的是他背地裡偷偷視奸裴松月,還觊觎他的□□!
這可是劇情裡的偷窺攻,雖然俞清仍沒發現他有偷窺裴松月的動作就是了,不過教室裡沒有,不代表教室外沒有。
講台上傳來老師溫和好睡的嗓音,路昭不出意外的趴下睡覺,俞清按了幾次按鈕,開到地面不知誰丢的一支筆蓋上,悄悄朝路昭方向挪過去。
讓他看看,說不定這小子臂彎下的眼睛其實睜着大大的,時刻為偷瞄一眼裴松月做準備呢?
這麼想着俞清的動作越發謹慎隐蔽,直到能看見路昭确實閉着眼,才失望地加快速度,一直挪到桌角邊邊,隻要擡頭就能将路昭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俞清看得光明正大,吐槽也光明正大,反正他又不可能發現自己的存在,叉腰仰頭:“看着正濃眉大眼的,如果不說誰知道背地裡其實是個偷窺狂呢,好變态,他家裡不會還有一間貼滿裴松月照片的房間吧?”
“……”路昭眼睫顫了顫,第一反應以為是新藥的副作用,幻聽了,隻不過其内容非常莫名其妙,誰是偷窺狂?
“你用什麼看的?望遠鏡嗎?還有,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窺裴松月的?”這個俞清是真的好奇。
“……”路昭慢慢睜開眼,想起來了,他曾在幾天前在器材倉庫聽見過這個聲音。
那時他照常提前交卷,選了個最近的窩點打算淺眠一會兒,不曾想剛有些睡意就又進來了一群人,動靜很大,令人生厭。
然而不等他有動作,後面突然内鬥,場面怪異滑稽,也讓他捕捉到那一道與衆不同,格格不入的聲音。
問了那些人,他們都說沒聽見,所以是他的幻聽嗎?
路昭自己也無法确定,後來他又去了幾次,可惜再也沒有聽見。
然而那道旁人似乎聽不到的聲音,就在剛剛,再度響起。但在他睜開眼的瞬間,周圍又安靜下來了。
幾乎是瞬間,直覺讓路昭移開視線,微微直起身,看上去像是因睡不舒服而調換姿勢。
——不要讓他發現自己能聽見他的聲音,不要輕舉妄動。
這是路昭直覺發出的訊号,起碼現在不可以。
動作時,手肘不慎将筆撞落,他彎腰簡筆的同時,視線自然而迅速掃過地面,如同他預想的那般沒發現任何異常。
地面很幹淨,除了自己掉的那支筆,隻有桌腳旁一隻不知是誰丢的筆帽
雖然有前面的反應,路昭心底任持懷疑的态度,畢竟相比起靈異的飄渺,幻聽顯得更有科學依據。
“吓我一跳,還以為被發現了。”俞清試探地揮了揮手,确定路昭看不見自己後,才松了口氣。剛才是真的有被路昭突然睜開的那一眼給吓到,上次給他這種感覺的還是裴松月……
俞清右眼皮跳了跳,但沒放心上,見路昭重新閉上眼,他語氣幽幽:“最好不要讓我抓到你偷窺的證據……我會永遠盯着你,永遠……”
路昭保持睡姿不動如鐘,但此刻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複雜,如果是幻聽,為什麼要給他安個偷窺的帽子,想不通,還有,裴松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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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沒聽說過。”伊金抽出花瓶中的紅玫瑰,低頭嗅聞。
“唔,好像在哪聽過。”維奧萊特将玻璃杯高舉,透過燈光欣賞酒杯中粘稠猩紅的液體。
“有點耳熟。”貝裡特摸了摸下巴,好奇,“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人?”
“有沒有搞錯,他和我們坐一排啊,這麼近的距離,大半個學期過去了連居然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尤米嘴裡咬着牛肉幹磨牙,大大的眼睛裡塞滿了疑惑和難以置信,像發現了一叢野生笨蛋。
伊金聳聳肩,不以為意:“沒有價值的人當然不配我記住,阿昭,你找他做什麼?”
很少見路昭主動問一個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新奇和興趣,可惜的是路昭并沒有告訴他們的意思。
雖然更好奇,但衆人都知分寸,沒有再追問。
尤米揪着牛肉幹嚼嚼嚼,視線撇到對面的落地窗,下意識呲了下牙,踹了一腳臭美的伊金,憤憤道:“那天真的是幽靈把我扇成那樣的!不然我有病嗎我,怎麼可能自己打自己!等着吧,我一定會找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