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江堯剛下馬車,就被院子門口一道清麗的身姿鎖住了目光。
女子衣着頭飾并不華麗,反而在這喜好奢靡的京城女子中顯得十分素淨,但與這張清冷精緻的面孔放在一起,倒是顯得十分的相得益彰。
感受到了江堯的目光,元燈歡跪下行禮道:“民女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看着眼前的女子,江堯罕見地有一絲愣神。
跟在江堯身後的大太監鄭華采剛想開口提醒道,江堯回過神冷冷地開口道:“怎麼,楊予書是不給你衣服穿嗎?穿的如此素淨,是要去做姑子嗎?”
說完便擡起腳,頭也不回的進了院子。
雖然聽江堯如此說,但元燈歡絲毫不慌。剛剛她雖然低着頭,但是皇帝下馬車是眼中的那抹驚豔還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也不想想她元燈歡是哪裡出來的,她不了解皇帝,還不了解男人嘛。
沒有想到陛下還是如此心口不一的性格。
想着,她立即起身,快步跟上了江堯。
江堯坐在了小院中央,看着面前正在斟茶的元燈歡,動作行雲流水端莊好看,這段時間倒是用心學了。
再想想剛剛她行禮的樣子,也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味道了。
江堯對面前的女子大體還算滿意,端起元燈歡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啧。楊予書還真是大方啊,徽州新進貢的太平猴魁,他那也才五斤,楊予書居然還送到這來了。
他多喝了兩口茶水,才對站在一旁的元燈歡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朕找了人來教你規矩,想必你也該猜出來朕的用意了吧。”
皇帝身邊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就在江堯剛開口說話的時候,大太監鄭華采立即帶着兩個相念和相宜退了下去。
幾人退下後,因着相念和相宜到底是紫宸殿出來的人,鄭華采關心了句,“如何,這姑娘可是個好相與的?”
相念如實回答道:“謝鄭公公關心,姑娘不是個難伺候的,性子是好的很。”
鄭華采點了點頭道:“那便好,你們二人仔細伺候着。跟好這位,數不盡的富貴在後頭呢。”
兩人低頭應了是。
鄭華采也是在提點她們,這個姑娘是陛下看中的人,她們二人也是陛下身邊出去的人。背主的奴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二人自然知道這一點,況且宮中最不缺的就是事兒多的主子,相比起來,元燈歡的性子可以算的上是溫和了。
隻是相宜還有些隐隐的擔心,不知道依姑娘這個性子進宮,會不會有些太軟和了點。
被兩個小丫頭操心自己性子會不會太軟的元燈歡,正斟酌着如何回皇帝的話。
雖說根據前世的記憶,元燈歡大緻能猜出皇帝要幹什麼。無非就是陛下和太後不和,找個人去氣氣太後罷了。
但是她可不敢自作聰明的直說,萬一自己猜錯了,那事兒可就大了。
妄自揣測聖意摻和朝政,夠她死一百回的。
元燈歡施了個禮乖順地低着頭道:“還請陛下明示。”
畢竟她現在也不了解皇帝,現在皇帝讓怎麼做有不的懂就問,總不會犯錯。
對于元燈歡的謹慎,江堯的心中其實是有幾分滿意的。
不亂說話不自作聰明,總比喜歡靈機一動的蠢人好。
“你若是個聰慧的,興許也能猜到,朕納你進宮,必定不是當個區區的擺設。朕不知你是否聽說過,朕與太後不和。”
江堯說的漫不經心,元燈歡卻聽的一身冷汗,這天家的事情,皇帝能随便說,但她哪裡敢接話。
見元燈歡不答話,他繼續道:“若是傳言屬實呢,朕要你進宮,演好朕的寵妃,你可能做到?屆時榮華富貴绫羅綢緞取之不盡,事成之後你若不想留在宮裡,天大地大,朕自會放你自由。如何?”
他等着元燈歡的回話。
然而元燈歡其實有些怵得慌,她本身隻有兩分小聰明,實則并不是一個膽大的人。
那日使了小聰明,引起皇帝的注意,已經用了她此生最大的都膽子了。
面前的男子,跟她說話時雖然聲音不大,還帶着幾分難得的溫和和耐心,但是元燈歡卻時刻不敢忘記。
這個人是當今陛下,是擡手間便能左右她生死上位者。
而上輩子讓她死于非命的蕭若棠,也是這樣的上位者。
江堯和江若棠語氣裡都有一種同樣的,久在高位令人不容抗拒的氣勢。
元燈歡是害怕的。
“民女不敢妄言。”
看着眼前這個頭要埋到地下的女子,江堯不免有些失望。
此女子有兩分小聰明不假,但是膽量未免也太小了。
如此的膽小怕是做不出他想要的跋扈妖妃的樣子。
他面色不顯,卻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了,擡手叫來鄭華采準備回宮。
“你既是害怕,那朕日後再來。”
上位者就是這樣,你一句話甚至一個動作令他不滿意,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棄了你。
如今的你對他來說的确毫無用處。
既然元燈歡在隻有他們二人的時候都如此,哪裡能奢望後面的她配合自己去做出其他比現在驚險百倍的事情。
罷了,江堯心想,也不能強迫人家,況且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用。
“陛下!”
已經走到院門口的江堯腳步一頓,他轉過頭俯視着跪在院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