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剛剛還一臉事不關己的皇帝眼中罕見的流露出了一絲的好奇,楊予書也就不再賣關子。
他搖着扇子娓娓道來,“陛下你也知道,這宋蔚文向來自诩清高,哪怕再高門大戶家的姑娘同他示好,他都不屑一顧,矜貴的很。可是今日卻聽說他見了那元家姑娘,就跟丢了魂似的,上來便問人家姓甚名誰可有婚配,半點兒世家公子的體面都無。”
說完他還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由于楊予書說話一向有誇張的成分,江堯也是知曉宋蔚文此人的,所以他更加難以想象。
江堯懷疑地問道:“此言當真?”
見皇帝一臉地不信,楊予書啧了一聲,“那還能有假。”
他用瞧你那沒見過世面地樣子的眼神看着江堯,怕江堯不信繼續道:“那日玉銷閣那麼多人,所有人都見着了。那定國公世子真就一副不要錢的樣子,恨不得即刻讓國公夫人上門提親。”
楊予書想說還遠不止這些,那安陽縣主,一聲接着一聲的表哥喊着,試圖喚醒宋蔚文的理智。
可惜那宋蔚文,連個眼神都沒給安陽,那眼睛恨不得長在元家姑娘身上。
氣的元家兩個少爺當場就拉着元姑娘走了。
楊予書十分來勁的跟江堯不停的說着今日玉銷閣的情形,皇帝也鮮少在這種事情上的聽的十分認真。
就在楊予書終于把今日的情況事無巨細的說完後,江堯裝作毫不在意地淡淡道:“朕将天命衛交給你。你就天天拿天命衛調查這些無聊的事。”
聽到江堯這話的楊予書直接急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若不是礙于江堯現在的身份,怕是恨不得要指着他鼻子罵。
“陛下,你這是純純的卸磨殺驢啊。你剛剛自己不也聽的專注的不行。”他氣道:“下次就算您求着我,我也再不會同你講了。”
楊予書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将自己比喻成驢的事,站起身搖着扇子作勢就要走。
“慢着。”
聽到皇帝叫住了自己,楊予書又坐了回去,疑惑地看着皇帝。
江堯是知道那個女子相貌好的,畢竟就連他在見到女子的第一眼都險些失了神。
隻是沒想到,就連宋蔚文都為那女子折了腰,看來自己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肯定完自己的眼光,江堯一絲前兆也無,突然開口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給我安排一下。”
江堯不管楊予書一臉的茫然,他直接站起身。
楊予書趕忙上前攔在江堯的面前問道:“我的陛下,這個時辰宮門都要下鑰了,您這事要去哪兒啊?”
那邊江堯頭也不回的答道:“元府。”
已經入秋,天黑的越來越早了。
日暮降臨,元府中,元燈歡正在她的小院裡同兩個婢女繡着香囊。
今日元家兄弟怎麼說也是幫了她,元燈歡怎麼好不感謝他們。
思來想去元燈歡現如今作為元家的小姐,給自己的兩位哥哥繡個香囊倒也不算什麼。到時候再為元夫人繡條手帕,為元大人做雙鞋墊,倒也全了這些時間的母女親情。
就在元燈歡跟兩位婢女全神貫注的挑花樣的時候,絲毫沒有察覺到小院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堯站在小院門口,看着月下點着燈籠吹着風的主仆三人和諧的像副畫一般。
尤其是端坐在中間的女子,與前兩次的盛裝以待不同,女子卸下了一身華裝,僅僅穿了一身家常的裙裝。清冷的臉上雖未施粉黛,但是肌膚卻依舊吹彈可破,素手拿着針線露出了一截皓腕,直看的江堯移不開眼。
尤其是這月光灑在女子的面上,倒是讓這清冷的面龐更多了一絲柔和。江堯這才理解到了書中說的“借水花開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主仆三人說笑之間,相念率先注意到了門口的男子,她連忙拉着相宜與元燈歡,放下手中的針線道:“奴婢參見陛下。”
在聽道相念說話後,元燈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一同跪下道:“見過陛下。”
元燈歡一臉的驚訝,都這個時辰了天都黑了,皇帝在這個時辰來元家做什麼?難不成進宮的事情出什麼變故了?
其實這個問題,江堯自己也說不清。
他隻知道,今日在紫宸殿見楊予書說定國公世子對眼前的女子一見鐘情時,自己的内心十分的複雜,待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到元府了。
不過江堯十分會自我安慰,他将這一切都歸咎于元燈歡是他内定好的人,是他決定了要利用的人。而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的計劃出現一絲一毫的差池。
忽略自己說服自己的蹩腳理由,江堯仿佛在自家後院一般,閑庭信步的走到原本主仆三人繡荷包的地方,及其自然的坐下。
相念和相宜非常識時務的回避,将場景留給面前的兩人。
江堯拿起桌上的花樣子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看着面前的大佛完全拿這裡當自己家,元燈歡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現在全靠面前的人。
雖不知今日陛下來找她是何意,但她已經不至于像前些日子那樣,見到皇帝吓得腿都發軟了。
她如實回答道:“回陛下。小女想着好歹現在也是元家的女兒,況且今日又多虧了元家兄弟為我解圍,就想着做些小物件送給元家人。”
江堯冷哼一聲,這小女子還真會所收買人心啊。
來元家不過才多久,給每人都親手做禮物繡香囊。自己不僅救她出春日宿,還賞了她那麼多金銀玉石,她倒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雖然不知道今日皇帝是抽什麼風,但是元燈歡也明顯能看出皇帝面色不虞。
她試探性說道:“若是陛下不嫌棄,小女也做一個送與陛下吧。
雖說明顯能聽出是客氣話,但是江堯的臉色明顯有了好轉。隻是嘴上依舊毫不在意道:“小女兒家的玩意兒,朕要來有何用。”
說完他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語氣柔和了兩分接着道:“你與元家本就是互利互惠的關系,也無需勞心飛費神地做這些。倒不如花點心思在正道上。”
對于皇帝的話元燈歡不置可否,這不是正道什麼才是正道。
他是當今陛下,自然無需費勁同人維系關系。元燈歡不同,她覺得世上無論什麼感情都是需要維護的。
若是她一味的索取元家給予的幫助自己卻不做出半分表示,那長久以往元家人也會心寒。
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怎麼樣也不能駁了皇帝的面子。
她乖順道:“小女記下了。”
江堯點點頭,随後仿若不經意的問道:“據說今日在玉銷閣,你同人起了争執?”
他胳膊撐在石桌上,漫不經心地坐在桌子旁把玩着元燈歡繡到一半地香囊,仿佛真是随口一問。
話說到這,元燈歡總算是知道這皇帝趁着天黑大駕光臨元府究竟是意欲何為了。
不過江堯的面上并沒有表現出絲毫對于此事的态度,元燈歡也猜不到皇帝此行前來究竟是問罪還是如何。
于是她小心斟酌用詞跪地道:“今日小女确實有些魯莽,回來後十分懊悔,畢竟安陽到底是縣主,就算是她搶小女步搖在先,小女也該顧及安陽縣主地身份,退一步。不該想今日這般,咄咄逼人,甚至對定國公世子也出言不遜。”
反正無論陛下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她态度先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