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陸彥之前說的話，難聽但也是對，蔺秋平懂。

結果顧甯還是道：“不混了。”

他就抱着蔺秋平的腰不肯放，親他臉，還是耍賴。

蔺秋平覺得他就像是小孩子在鬧脾氣，和陸彥不一樣，但也是幼稚。

你顧甯還是小孩子嗎？又是個不照鏡子的吧？

“我說你啊，别把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當成玩意行嗎？真丢了你就撿不回來了。”

顧甯停下了。

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對着自己複雜黯然的，蔺秋平就又道：“随随便便地，說不要就不要，說不混就不混，你幾歲人了？這麼跟别人說話，不叫偉大叫無聊，你明白不明白？”

說這話，蔺秋平其實有點心虛，畢竟顧甯在娛樂圈還好着，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想地居然飛麥砸人，而且混到現在，全是稀裡糊塗，不清不楚的。

但他這麼說，就是不想看顧甯也這樣。

這圈子啊，不容易混的吧？他自己不也抱怨嗎？想有更好更大的舞台，有光照他，有千千萬萬人歡呼捧場愛他。

喜歡唱歌就唱，喜歡演戲就演，但是喜歡做某件事，要做得好也要付出努力吧？付出努力就一定辛苦啊。

顧甯想張口說話，蔺秋平又道：“閉嘴。你可别說是為了我啊，我特别特别特别不喜歡聽别人說這種話。”

不要說，不想聽。

重要的詞兒說三遍，蔺秋平是真的不喜歡這種說話。

人生就連稀裡糊塗是可接受的，要背着别人的期待才最可怕。

一開始溫溫柔柔地說“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後來就變成尖叫辱罵“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這些話，認真想想，其實本質也沒什麼太大差别吧？但聽起來完全不一樣。

陸彥那種，影帝啊，富二代啊，天之驕子吧？蔺秋平是羨慕不來了，别說陸彥，顧甯他都比不上。

陸彥會被他爸抓着頭發往牆上掼嗎？

顧甯會被他媽丢夜店忘了帶他回家？

他們會抽着煙喝着酒一句一句，沒完沒了，抱怨陸彥或者顧甯拖累了他們那點本來就一文不值的破爛人生嗎？

他們也就是欺負蔺秋平年紀小不知道怎麼反駁，擱現在蔺秋平就要問了，到底誰拖累誰啊？有什麼事是為了我蔺秋平做的啊？那幾分鐘用來散步就對了，用不着造一個蔺秋平出來！

這就是老天爺惡毒了，正好讓這世界上一對無聊無情的怨偶給他蔺秋平生命。

要蔺秋平說，他們這就是不要臉。

自己是垃圾就不要生孩子了吧？垃圾居然好意思當自己是什麼慈善家，其實就是害人害己，實在惡心。

現在老大一個人了，蔺秋平也不想了，就跟從前一樣當沒這一段的。

總覺得現在對着顧甯，老容易想起以前的破事，不是好現象；但這是他自己的事兒，不是不想就能假裝不存在的，所以也不怪顧甯。

他就對顧甯道：“你不放手是不是？那以後就别見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再丢人了。”

牆上的鐘指針落在淩晨三點半，蔺秋平真的覺得自己該走了。

其實他現在特别累，被顧甯抱着挺好的，還省力，但現在覺得不能老這樣。

就連陸彥也是一樣，蔺秋平太賴着他們了，所以誰都跟他有恃無恐的，不應當。

顧甯卻猶豫，在放手和不放手之間糾結為難。

他問蔺秋平，又像是在抱怨：“哥，你回去幹嘛啊？”

顧甯還想抱着蔺秋平更久點，就算别的什麼都不做也行，而且蔺秋平這個人啊，不管吻沒吻過做沒做過，每次都沒意思要留。

他走開也走不遠，還會再出現，但每次他走開的時候，顧甯看他背影，就擔心害怕他永遠不會再來。

回去幹嘛？

蔺秋平想想，家裡還有星星，陸彥說過他出的是短差明天要回家的。

蔺秋平想跟陸彥吵架，把藥扔他臉上塞他嘴裡，再拿刀剁了他。

于是他道：“等陸彥回來，把他個狗日的撕了呗！”

顧甯笑了一下，有點勉強，但還是哄蔺秋平：“真的啊？那你跟他分手嗎？過來跟我住好不好？”

又看蔺秋平的臉色，多說了幾句：“你要是不喜歡這，我們就搬家，我也有錢啊，給你買新房子。”

蔺秋平對哪其實都沒什麼意見，但是不應這話。

什麼買新房子啊？跟求婚過一輩子一樣，活像真的喜歡他喜歡得不行。蔺秋平才不信他這種小王八蛋，随便“唔”了一聲兒，然後道：“再說。”

他主要是想着，要是真沒控制住把陸彥給剁了，那也不用搬顧甯這，是吃牢飯了。

蔺秋平悄悄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他這麼一個靓仔，淪落到為管吃管住鐵窗垂淚……就陸彥？還是不值得吧，有點虧。

顧甯也就“哦”一聲，然後問他：“那我送你回去？”現在挺晚了，自己開車送他回去比較好吧？

蔺秋平道：“不要。”

他自己拿手機叫車，故意無視提示的未接電話和語音，估計都是陸彥的屁話，不想聽。

這種沒什麼商量餘地的口吻，顧甯也沒辦法了，隻好道：“那我送你下去。”

“随便。”

走出顧甯家樓下，蔺秋平随便一擡頭，就看到天上的月亮。

月亮是缺了，月亮不會發光，隻能反射着太陽的光，借來的一點光鮮而已，現在霧蒙蒙的美，又有點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