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甯也真不知道蔺秋平今天為什麼這麼說祝以平。

顧甯以前看着祝以平喜歡蔺秋平，蔺秋平也喜歡祝以平，直到最後祝以平車禍去世，蔺秋平都沒說過一句半句，說他們已經分手。

現在，他還想到了别的。

“奕明哥，你不是我哥最好的朋友嗎？你不知道秋平哥和我哥分手的事？”

杜奕明的臉色立刻變得比剛才更難看。

“胡說八道什麼？誰說他們分手了？”

這種事，祝以平肯定不會跟顧甯說……當時顧甯就是個小學雞，才多大？不可能告訴他。

杜奕明肯定自己也沒說漏嘴過，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多，顧甯怎麼會突然提起來？

顧甯也不是傻的，看見杜奕明這表情已經知道不對了。

“那他後來為什麼就突然說不見我？”

杜奕明的手握着方向盤，一點一點地攥緊：“因為、因為他看見你傷心也不好過，他和你哥一樣就讓我照顧好你！反正你過得好不就行了？你還想什麼呢！”

太牽強了，一直都覺得牽強，現在更覺得牽強。

“他傷心？他傷心是因為我麼？”

“廢話，當然不是！”

顧甯還要問：“那就是因為我哥對不起他，是不是？”

蔺秋平那些說話，明裡暗裡說祝以平對不起他，說得那麼難聽，都是真的愛過才恨的吧？所以祝以平到底做了什麼才這樣？

“你閉嘴！”

前面紅燈，就算不是，杜奕明也下意識猛踩刹車。

“你背着我去見他了？什麼時候的事？你他嗎就是不肯聽大人說話是不是？是不是他？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還有，你說要進這圈，也全都是為了他是不是？

杜奕明以前隐隐約約察覺的，現在都變成真了。

這他嗎的噩夢。

祝以平也好，顧甯也罷，這兄弟倆都被蔺秋平下了降頭嗎？還是蔺秋平就是有毒？一點都不能沾上？

顧甯最好别再問了，再問下去沒有什麼好結果。

但是顧甯問了。

“你不想說，是不是因為你也對不起他？”

杜奕明聽到這問話，腦子裡就有什麼東西被點着了，然後炸開。

他扭過頭去看顧甯。

顧甯長到這麼大，都沒見過杜奕明臉上有過這種表情。

那是扭曲，是憤怒，還有一點杜奕明自己可能都不清楚沒察覺的惡毒和輕蔑。

“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

顧甯還沒多說半句，杜奕明自己就要崩潰了。

“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什麼？沒有我誰他嗎認識他蔺秋平？我沒告訴他不要和你哥搞在一塊？我沒告訴他不要跟王嘉實？我他嗎上輩子欠了你們兄弟兩個還欠了他是不是？你他嗎到底聽他說了什麼？！”

顧甯沉默。

不知道他到底瞞了什麼，但他瞞得肯定太多，杜奕明不能這麼由得顧甯作死下去。

“你要麼現在跟我說清楚你到底背着我幹了什麼，要麼現在就給我滾下去，要去公司或者不去你自己想——”

結果顧甯一點都沒猶豫的，下車走了，完全不管後面的車主如何在罵。

杜奕明看他橫穿馬路的背影，忽然覺得他是在看又一個祝以平。

夠了。

真他嗎的夠了。

他對不起蔺秋平？

好吧，是對不起，然後呢？又怎麼了？

讓蔺秋平什麼代價都不用付，一帆風順，平步青雲，什麼都得到，才叫對得起是不是？

那他杜奕明沒這本事，也做不到。

杜奕明不甘心，怎麼在他不清楚的時候，事情就變成這樣？

他簡直不知道蔺秋平跟顧甯說些什麼，讓顧甯變成了這德性。

從前他一字不提的，是看顧甯現在混成這樣突然不甘心嗎？

但杜奕明心裡清楚明白，蔺秋平不是這種人，從來不是。

蔺秋平逞強還要臉，總覺得自己其實比别的人強，心底裡那點自卑和自尊都一樣，多餘得可笑。

那麼，是顧甯逼着問他問出來的？

現在輪到杜奕明，心底裡生出一種類似于絕望的心虛。

對不起對得起這些說話有什麼意義？他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會做錯事情。

其他人做錯，杜奕明也做錯，所有原本微小的過錯疊加再疊加，最後居然就變成無可扭轉的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