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濤聽得出來他這話的猶豫意思,就道:“那你打聽打聽,跟蔺秋平好好說說?”
這要怎麼好好說?這些說話怎麼說都是一樣,真的就跟拉皮條似的。别的人就算了,指不定你情我願,但是對着蔺秋平,真就難說,更不好跟祝以平說。
杜奕明特别為難,現在也不想跟他直說這些,準備事到臨頭跟他再提下。
如果他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
畢竟好像也從來沒聽過王嘉實強逼着誰誰的,不至于,隻是以後可能蔺秋平就不太好混了。
但是他看蔺秋平現在,搞不好心裡把别的一些事兒看得比他這點唱歌的事業還重也說不定。
世事不可能求全,杜奕明不能替他做這些決定。
于是他現在就隻道:“你在人家手底下當藝人的,你說呢?跟你說實話,搞不好祝以平也得去。”
都是些人情世故,華悅這體系内上上下下各個公司的中高層誰不去給老闆捧場?成年人的世界實在難。
“哪天啊?”
“月底,29号。”
蔺秋平更猶豫了。
他還沒說話,杜奕明自己想起來了:“對了,那天也是你生日,是吧?”
還挺巧的,蔺秋平的生日和王嘉實其實是同一天。
本來這邊團隊之前還建議蔺秋平生日當天辦個生日會,邀請粉絲和他一起慶祝成年,但蔺秋平自己拒絕了,他就想安靜點過。
當時其實想的是跟祝以平一起過,但現在事情變成這樣,蔺秋平也不知道該怎麼過才好。
“那别的人也去嗎?”
“誰?”
“就公司簽的别的藝人啊什麼的。”
蔺秋平想到了跟他一起簽約華悅的那些人。
“肯定去啊。”
除非真的工作或者别的事特别沖突的,這種場合哪有不去賣笑捧場的?杜奕明苦笑。
那就沒辦法了,大家都去的話他不去才奇怪,蔺秋平隻好道:“好吧。”
要去生日會的事情,蔺秋平沒跟祝以平說,但是祝以平主動跟他說了。
蔺秋平把那些想問他的話都先放下,問他:“奕明哥說你也去?”
他其實真不想去的,不過如果也有祝以平在場,他就能稍微安心點。
祝以平還真就是得去,雖然他在華悅音樂混得還行,但公司又不是他的;按照他現在這請假情況,雖然人家也說了家裡有要緊事不用勉強,但說實在話,他也不想在這些事兒上顯得太不懂事。
“去的,不過我估計晚點。”
王嘉實這生日party搞得厲害了,都不在這附近找個地方,直接找個南方的島溫暖過冬去,也真不怕勞師動衆的還要人飛過去作陪。
他這麼說了,蔺秋平就覺得行吧。
“你生日等回頭找一天再慶祝吧?最近差點忙忘了,對不起啊。”
聽他這話,蔺秋平說“沒事”,但腦子裡就一個念頭。
他想問祝以平,所以你對我好,是真的對吧?
還想問,如果開誠布公地談,那些不好的地方你能改嗎?
蔺秋平真的希望他是真的,希望他能改。
現在才發現,他自己對祝以平持有的期待,遠超過了一開始就覺得呆在他身邊舒服好玩那點喜歡。
對蔺秋平來說,對一個人失望,不再懷有期待其實比較容易,比如對他媽或者他爸,都這樣……但因為在意,對一個人抱有期待,反而需要他拿出更多的勇氣。
其實蔺秋平也不是不知道,他自己其實是個有點别扭的人,巴不得别人都愛他,不想聽一句歹話;但是真叫他要去愛誰,他自己先慫了,有點怕。
從小到大就這麼過來的。
小時候他也會看臉色,也知道該讨好父母的,但是沒用啊,沒人搭理他。
他媽就不說了,老蔺雖然給點錢,但别的什麼都不願意多理會。以前蔺秋平念中學,跟他說下晚自習有人跟,好像是個男的,老蔺就随口一句:那你記得放學跟别人一塊走呗!
就這麼随随便便,打發了蔺秋平完事。
後來蔺秋平就發現那真是個心思不良的路人變态,但就算知道了,蔺秋平也不想再跟老蔺提。
感覺再多提一句,都好像是他不懂事,大驚小怪。
幸虧蔺秋平還有點運氣,從小到大沒得什麼怪病,也沒真遇到特别過分的事兒,不然估計早都死了。
蔺秋平猶豫糾結,但隻要想到老蔺的破尿性,他就對和祝以平繼續下去害怕。
他不敢信。
雖然沒問過,可蔺秋平自己琢磨得清楚,如果祝以平會認為那些事兒不對,應該改,他早就改了。
蔺秋平沒有那種膨脹感覺,覺得自己能改變别人的本性,要把全部希望拿去賭祝以平會為他改。
他不能和老蔺達成諒解的,自然也不會在祝以平身上實現。
感情壓過理智,理智壓過感情,蔺秋平渾渾噩噩地反複掙紮着。
他心裡清楚明白,應該分手。
但是他不甘心,雖然不甘心也要分,但是他還是難過。
好在現在不是說這話的好時機,留待之後再說吧。
現在蔺秋平就還是把自己縮進被子裡藏好。
很多事情是這樣的,過後想想如果從一開始就不開始,就好了。
可是不開始,就肯定得不到愛。
蔺秋平在一片黑暗的被子裡躺着,眼睛裡有點水将掉未掉,最後沒落下來,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