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貝爾摩德用指尖玩弄了一下左肩的發絲,食指指肚輕輕掃了一下眼上的假睫毛:“沒什麼。”
想到自己也有秘密落在波本手上,現在就将剛才看到的畫面公開,對自己而言,并不是什麼好主意。
他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他的秘密,這是籌碼。
貝爾摩德心裡想,順手将煙頭丢出車窗外。
伏特加發動汽車,黑夜裡,神秘的保時捷在東京馬路上穿行。
“對了,那個政界大人物(丹羽一郎)聯系上了嗎?”貝爾摩德雙手交叉在胸前,倚在後座上:“這次是什麼任務?”
“哼,那個家夥。說自己最近被公安盯上了,不敢露面。”副駕駛的男人嘴角咧開。
伏特加瞥了一眼後視鏡,車子右拐進入一條小巷。
“所以呢?”貝爾摩德輕哼一聲。
“他想借我們的手,擺脫那些人(日本公安)。”琴酒的食指有規律地點着車窗,“嗒,嗒,嗒”的聲音回蕩在靜寂的車内。
“哼,憑什麼?”女人冷笑。
琴酒沒有回答。
貝爾摩德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是,答應他了吧。”
琴酒陰鸷的臉上扯出一絲恐怖的笑容,還散發着些許得意:“啊,他手上可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你是說?”貝爾摩德懷疑地盯着坐在副駕駛的男人。
“上次…沒搞到手的,卧底名單。”琴酒盯着窗外,似乎穩操勝券:“這樣一來,無論是公安的老鼠,還是别處的蟲子,都能剔除了。”
伏特加一腳踩下油門,黑色轎車在斑馬線前加速,朝高速方向駛去。
琴酒從大衣兜裡掏出一張照片,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遞給坐在後排的女人。
女人仔細看了看。
照片上是一副油畫(《向日葵之歌》),淺色的木雕畫框四角各刻着一個十字架。
畫的下方是一個棕色花盆(俯視橢圓形,正視圖是長方形),花盆上方被分成七塊區域,每塊區域都有一棵被拟人化,形态動作各異的向日葵。
(從左至右)
第一棵向日葵一身白裙,表情含蓄又認真,嘴角輕抿,似是禮貌地淡淡微笑。它端坐在一把普通的木椅上,雙手交叉平放于大腿,看上去典雅又不可亵玩。
第二棵向日葵手裡抱着一個紅蘋果,側身邁開腿,正準備離去,它身後是一大桌各種各樣勾起人食欲的新鮮蔬果。
第三棵向日葵站在田野裡,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把一個裝滿糖果的罐子放在身前,周圍的植物争相前來,排隊伸手取走糖果。
第四棵向日葵正躲在參天大樹下,花盤上有些許液體淌下,像是汗滴。它左手拿着一本棕色封面的書,右手似乎握着一支筆,正津津有味地閱讀。
第五棵向日葵正被一群帶着鄙夷和不快表情的植物團團圍住。雖然如此,它隻是平和地站在原地。
第六棵向日葵面帶笑容,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站在自己身前,嘴角向下搭拉着,雙手交疊在一起,看上去是因為做錯了事而害怕的小花。
第七棵向日葵低下頭站在一個長方形的黑色桌子前,左手握着一副乒乓球拍,表情溫和又安定。旁邊的幾朵小花都在為它鼓掌。
“哦,還真是一幅有趣的畫。”貝爾摩德輕笑一聲。
“它跟其他畫一起,後天抵達東京。本周六下午三點,在Mars的展覽會上亮相。”琴酒開口:“東西,在畫框裡。”
“還真是謹慎啊。”貝爾摩德嘴角輕輕翹起,又看了看照片:“罷了,反正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名畫,到時候把東西拿出來就行了。”
“交給你了。”副駕駛的男人說道,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
夜漸深,黑色轎車駛上高速,消失在夜色裡。
第二天(據展覽會&加奈子和安室先生的約會還有四天),上午八點半。
江古田高中二年級B班。
望着窗外陰陰的天空,中森青子忍不住托着頭:“這種天讓人心情都變得陰郁了呢。”
她打開手機浏覽器,随意翻着新聞。
“日本姓氏展覽會将于本周六下午三點在東京Mars大廈3,4樓拉開帷幕……”
咦?
日本姓氏展覽會?
她好奇地點開。
“據報道,為給展會增添氛圍,主辦方特意引進30幅創意新奇的油畫,讓各位遊客在了解日本豐富的姓氏文化同時也能享受到藝術的美感。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法國畫家安德烈*伯納德的作品《獻給大海的贊美詩》……”
中森青子繼續下滑頁面。美麗的場景映入眼簾: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背影)站在海邊,黑色的長發随風飄起,她身穿黃色連衣裙,一隻手提着棕色涼鞋,腳踩在海水裡,揚起頭,能感到她身上的喜悅,像是在對大海呼喚。而海水,也由近及遠也慢慢從淺天藍過渡成深藍,最後與白茫茫的天邊相接。
天空稍許透着很淺很淺的粉色,給人以安靜的柔美和希望之感。
“不愧是名畫家啊。”青子忍不住贊歎。
接着下劃頁面,屏幕上出現其他油畫。
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張畫上,青子眼前一亮:
“這是,向日葵?!”
這時,一陣戲谑的聲音從桌下傳來:“今天,是什麼,顔色呢?”
“哦,是藍色啊。”那個聲音自言自語道。
隻見一個16,7歲的少年露出頭,臉上挂着陽光無邪的微笑:“藍色也很好啊,讓人想起舒爽的海邊。”
“快鬥,你這家夥!”青子立馬起身。
黑羽快鬥縱身一躍,跳到天花闆牆角上,雙手撐着牆,得意地望着對方。
青子拿來掃帚,指着空中的快鬥:“快鬥...我有沒有說過,不許再偷看我…”
内褲兩個字在大庭廣衆之下确實不好說出口,青子稍稍臉紅:“不許再說,它的顔色。”
“嘿嘿,”黑羽快鬥換了個姿勢,雙腳蹬着兩側的牆面,身體依舊在空中:“為什麼不呢?這可比看基德的新聞有趣多了。”
“快...鬥...”青子黑着臉,雙手握住掃帚蓄力,眼看就要進入攻擊模式,周圍人見狀,立即後退幾步。
“呐,青子,”黑羽快鬥跳下來,落在她身前,把一副撲克牌伸到她面前:“選一張吧,這是新出的運動牌面撲克。是賽馬,籃球,還是棒球呢?”
青子盯着他,半信半疑,伸手捏住中間一張牌。
“讓我看看,”快鬥迅速将牌抽出:“哦,是打網球的夫婦啊!”
青子接過牌,隻見牌上畫着一男一女,女人左手握着網球拍,右手拿着一個網球;男人右手握着球拍,左手摟着女人的腰。兩人一臉幸福站在一起。
桃井惠子(戴眼鏡的女生,青子好友)這時也湊了過來,望着撲克牌上的兩人,忍不住感歎道:“好般配的一對呢。”
什麼?般配?
聽到這話,青子立即火不打一處來,搬起課桌,準備砸向黑羽快鬥:“誰要和這個家夥(指快鬥)般配。”
黑羽快鬥退後,輕易躲過襲擊,絲毫沒有生氣:“我沒說那對(網球)夫婦是你和我哦。”
他輕輕一打響指,她手中的牌又變成了:“青子是個大笨蛋。”
“快鬥……”
望着頓時變化的牌面,青子心生一計,她站在原地,擡起頭,臉上浮上“邪惡”的微笑,語氣詭異:“今晚吃什麼好呢?是煎魚,清蒸魚,還是紅燒魚呢?”
她氣場全開,周圍人立即感到陣陣寒意。
“來個全魚大雜燴似乎也不錯呢。”
“...”黑羽快鬥怔住,瞬間幾滴冷汗。
“青子,”他插着兜,走到對方面前,似乎恢複了正常:“隻是玩笑而已,不要這麼當真嘛。”
“再說,藍色也很好啊,讓人想起舒适的海邊。”
“快鬥......”聽到對方後半句,本來已經平息的火又被點了起來。
“對了,你們看新聞了嗎?有30幅新油畫要在周六的展覽會上亮相。”一旁的桃井惠子插嘴。
“油畫?展覽會?”聽到這,快鬥的表情認真起來。
“聽說最出名的是法國畫家安德烈*伯納德的《獻給大海的贊美詩》。”桃井惠子接着說。
“《獻給大海的贊美詩》?”快鬥疑惑。
“我剛才也看新聞了,畫的真不錯。”聽到這,青子拿起桌上的手機,調出畫面,遞給快鬥。
快鬥接過手機,以鑒賞目光打量了屏幕裡的油畫幾秒。
右手托着下巴,點點頭:“确實不錯。”
“還有幅向日葵,”青子迅速下拉屏幕,尋找起來。
“說起向日葵,”快鬥思考:“讓人最先想起梵高,他的作品現藏于美國,日本以及荷蘭的博物館。小時候,我還跟老爸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館裡……”
“找到了,就是這個。”青子再次遞過手機。
黑羽快鬥低下頭,瞥了一眼屏幕。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