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安室透走到不起眼的角落,那裡有個取款機,緊挨着的是一個公用電話。
這個年頭,這種設計已經很少見了,不得不說他很幸運。
否則在外面找個電話亭,打完電話後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返回Mars(二十分鐘後關閉)。
他四下看看,确定沒有人監視自己後,拿起聽筒,投币,按下電話鍵。
‘風見,情況怎麼樣?’電話接通後,他毫不猶豫地開口。
‘(從)展會負責人那得到什麼消息?’
‘降,降谷先生,正準備向您彙報。’風見的聲音顯得躊躇:‘事情不好了。’
‘怎麼回事?’安室透皺眉,表情更加嚴肅。
他轉身環顧四周,再次确定沒人盯梢:‘你們在哪?’
‘我們,我們在Mars四樓。東西(卧底名單),應該在一幅叫《向日葵之歌》的畫裡。’風見迅速答道,語氣裡卻充滿擔憂。
什麼?!
‘(這幅畫)不是之前排查過,什麼都沒發現嗎 ?’金發男人疑惑。
‘是,哦不是。之前查的那幅是假的,所以才什麼都沒發現。當時屋子裡的所有油畫裡,隻有它被調換過(因此推斷東西隻能在它裡面)。’風見頓了頓:
‘因為...它是基德的目标。’
‘你說什麼?’安室透不敢置信。
‘是這樣,降谷先生。基德的真正目标并不是新聞報道的那樣,而是《向日葵之歌》。前天下午警視廳的人把它帶走,連夜做好複制品後,于昨天上午交還。隻有展會負責人高橋愛理知道真品所在,倉庫裡的是赝品。這是警視廳為抓基德放的煙霧彈。’
‘原來如此。’
這麼一來,一切就清晰了。
前天下午真畫就被帶回警視廳,所以前天晚上夜闖Mars的貝爾摩德才會站在空畫架前訝異。
而昨天下午,當風見他們去檢查倉庫的時候,假的《向日葵之歌》已被安置在畫架上,所以哪怕是查遍屋内的三十幅畫,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不過,這些都已不重要,眼下就是找出真畫所在。
‘真品在哪?’他立即追問。
‘不清楚,降谷先生。’風見的聲音瞬時低了幾度:‘高橋愛理被人殺害了。’
‘什麼?’安室透握緊聽筒。
‘一個小時前,我們按您所說來到Mars,準備找她(指高橋愛理)了解30幅油畫的事。誰知道,到四樓會議室後,我們遇到警視廳的警官(指佐藤和高木),從他們口中得知高橋愛理今早被毒殺,死因是一支含□□的香煙。
目前,此案已由警視廳搜查一課接手,但他們沒有聲張出去,隻是先把屍體秘密擡走,讓展會照常進行。
據說是不想破壞今晚對基德的抓捕。’風見一五一十彙報。
‘這些也是我們旁聽秘書的口供後得知的。剛才警視廳的人(指佐藤和高木)一直在四樓辦公室裡給樓内員工做筆錄。不過現在他們(指佐藤和高木)已經回去了。’
‘好。沒暴露吧?我們的目的。’安室透問道:‘還有,高橋愛理的死亡現場,有什麼線索?’
眼下展會負責人的死訊,無疑讓他警覺起來。
在這個關口,她的死,不知是不是偶然。
‘絕對沒有,降谷先生。不過,确實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
‘說。’
‘高橋愛理遇害的時間大概是早上七點。我們旁聽筆錄時,有一位樓内的清潔工曾說,當時她正好路過私人辦公室,聽到裡面有個女人在問真正的《向日葵之歌》下落。
但沒聽到高橋愛理的回答(聲音太小了),過了一會兒陌生女人又說自己不是基德(大意)。清潔工以為隻是正常的商務談話,也沒想那麼多,就直接離開了。除此之外,再沒别的線索。
那個女人,會不會是(想問是不是組織的人)......?’風見猶豫。
‘嗯,我知道。’安室透迅速回答。
極有可能是苦艾酒。他心想。
‘而且,警視廳(搜查一課)想暫時壓下這個案子,等今晚基德的事結束後,再仔細查。’風見補充。
‘基德的事,與我們無關。關鍵的是卧底名單和畫的下落。’
‘是,降谷先生。’
‘不過,’風見欲言又止:‘照這麼看,她(高橋愛理)的死,會不會就是您所在的組織所為?’
‘不會。’安室透立即答道,雖然沒有百分百把握。
縱然有清潔工的證詞,但要說貝爾摩德殺了高橋愛理,安室透還是覺得不合邏輯。
首先,通過風見的描述,貝爾摩德應該是去問《向日葵之歌》真品的下落,沒必要殺人滅口。
如果怕被對方看到面容,她大可以易容。
而且把高橋愛理害死,引來更多警察,這麼愚蠢,給自己找麻煩的主意,她不會想不明白。
其次,也是最關鍵的,就算知曉了真正的《向日葵之歌》下落後,她想殺人滅口。
也用不着這個辦法。
氰/化物?
放在香煙裡?
怎麼看,都不像是她的作風。
她大可以一槍斃命。
如果要下毒,就要提前打探好高橋愛理所抽的牌子。
把毒下在煙裡後,還要保證在她手裡沒有煙的情況下,才能合理地向對方遞煙。
更何況,像高橋愛理這樣的一個商場女強人,會不會輕易接過陌生人的煙,還是問題。
為了對付這麼一個不重要的角色,貝爾摩德會用這麼麻煩的辦法?
如果說需要強迫高橋愛理接過有毒的香煙的話,那貝爾摩德為何不幹脆采用更直接的辦法(繩索,刀/棍等兇器)?
就算她偷偷把下了毒的香煙放進煙盒,想要滅/口,怎麼又能保證高橋愛理一定會選有毒的那支?
換一種可能,如果不是直接遞煙,而是事先把有毒的香煙放在煙盒裡,想等對方不知不覺地死亡。
那麼,案發時兇手大概率不在現場。
那這樣,就更不像貝爾摩德所為。
這起案子,怎麼看,都像一起熟人作案。
隻是不知道,高橋愛理死前,有沒有說出《向日葵之歌》真品的下落。
如果是的話,難道貝爾摩德已經拿到了真品?
不,不會。安室透陷入推理。如果真是如此,不會到現在兩邊都如此風平浪靜。
至少,貝爾摩德會告知自己取消會面。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她還沒問出真品在哪,高橋愛理就被毒殺。
這樣一來,眼下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今晚,期待怪盜基德能在樓裡找到畫,再從他手裡搶過來。
那這麼說,他們(組織的人)現在一定蠢蠢欲動。
‘風見,你能确定,現在沒人知道畫的下落嗎?’安室透問道。
‘是。秘書的口供是這樣。真品由高橋愛理保管。具體位置她并沒透露,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畫在Mars内。’
聽罷,安室透思索。
此時,街邊,一個銀發(有易/容)的女人正朝Mars入口走去。
哼,沒想到警視廳為了抓基德竟然來這手,之前以為隻是封鎖相應樓層,加強警戒而已。
貝爾摩德邊想邊看了看表:18:07.
再不進去就來不及了。(18:20Mars關閉)
她輕笑了一下,逆着走出的人流,走向Mars。
眼下直升機已就位,兩位狙擊手也随時待命。
一旦基德成功找到《向日葵之歌》,就立即行動,從他手裡搶走畫。
萬無一失。
貝爾摩德心想。
‘叮。’這時,手機響起信息聲。
她拿出手機:不要相信任何人。别給我搞砸了。(琴酒)
貝爾摩德放下手機,繼續往前走。
‘叮。’又一條信息聲。
貝爾摩德皺眉:怎麼這麼麻煩。
她又拿起手機:任何人都可能是公安的老鼠。(琴酒)
盯着信息,苦艾酒似乎想到了什麼,思索片刻後,她退出短信界面,打開通訊錄。
同一時間,Mars五樓公用電話前。
‘降谷先生,現在怎麼辦?’
‘你們去見(Mars内)負責抓基德的那幫警察,從他們口中問問,有沒有消息。說不定,警視廳早就掌握了畫的下落,隻是沒有對外公布。畢竟,負責高橋愛理案子的和負責基德的(指警視廳搜查一科和搜查二科),不是同一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