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從今天早上起床開始，他們見到的這個人，就不是宿亓。

“宿亓”仍舊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向前走。

董嘉瑞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嗓子了似的，半晌才找回自己沙啞的聲音，顫抖着開口：“那天晚上，你在南卿他們家住的時候，北神有什麼異常嗎？”

“宿亓”微微側過臉，看着董嘉瑞，“沒什麼異常啊，睡得挺安穩的。”

董嘉瑞緊盯着自己被抓住那個手腕上面的機械表，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時針飛速轉了兩圈，再重新指向淩晨三點。

最下面的日期，翻到了十月十三号。

就剛剛那段時間，竟然又是過了一天。

他們來到這個副本的時候，是十月七号，江北晟昏迷了三天，也就是在十一号的時候，他們來到了這個地方。

在剛剛電梯裡的時候，時間變成了十二号。

而現在，離剛剛出電梯不過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踏入這個迷霧後，便又過了一天，到了十三号。

時間明顯不對，明顯被調快了。

究竟是什麼情況，這究竟是幻覺，還是時間真的變快了。

霎那間，董嘉瑞感覺到身邊的仿佛不是霧氣，而是從冰窖裡滲出來的寒氣，盈繞在他身邊，透過領口、袖口，劃破皮膚，融入血肉，刺入骨髓。

董嘉瑞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樓層裡回蕩：

“你不是宿亓。”

“你究竟是誰？”

走在前面的“宿亓”頓了一下，停下來腳步，僵硬地轉過身，撫上“宿亓”的臉，用着那道本屬于宿亓的聲線，溫柔地說道，“你在說什麼呢？嘉瑞，我就是宿亓啊。”

白皙的臉皮在說話間開始脫落，從那人的指間落下，掉在地上。

它伸手湊近，快要撫上董嘉瑞的臉頰，董嘉瑞害怕地向後退了一步，看着眼前逐漸褪去宿亓表皮的人。

“我就是宿亓啊，嘉瑞。為什麼要躲呢？”

“嘉瑞，為什麼要躲呢——”

像是惡魔的夢呓一般。

董嘉瑞在迷霧中看清了那張原本屬于它的臉，一張被硫酸腐蝕過的，長出新肉緊緊粘粘在一起的，可怖的臉。

·

在打鬥下，電梯廂劇烈的搖晃起來，顯得搖搖欲墜。

秦寂看見自己的體力值在慢慢下降，而面前這個人卻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攻勢更加猛烈了起來。

秦寂暗罵一聲，先忍痛給自己買了兩瓶恢複劑，緊接着又回到戰鬥主場。

“他究竟是你什麼人，為了他，不惜做到這種地步嗎？”

“你又是誰，你又有什麼資曆需要我忌憚嗎？”

秦寂噎了一下，“這可是陣營副本，為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的人與整個地下城為敵，真的值嗎？江北晟。”

“那我不像你，我對人生還是有點追求，哪怕在副本裡也不願意給别人當牛做馬。”

“而且為他——”

“有什麼不值得的，是他就值得。”

秦寂嗤笑，“你也有軟肋啊，江北晟，可惜他快要死了。”

江北晟蹙起眉毛，“什麼意思？”

“森燭語可是親自下去找他了。”

江北晟一愣，他們打鬥間已經挪到了電梯邊緣，那塊被砸斷的地界。

“既然你這麼想念他，就去陪他吧，怎麼樣？”

秦寂伸出手按在了江北晟的肩膀上，輕輕一推。

江北晟重心向後倒去，向着黑暗湧去，墜入萬丈深淵。

秦寂壓着耳機，“喂喂，Seven，這裡是秦，這邊江北晟已解決，另外兩個人逃出了電梯，下一步是追捕他們還是來接應你找南卿？請求指令。”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有些懶散但卻帶着冷意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喂喂？給你布置任務是森燭語的事，不是我的，地下信号似乎不太好，所以剛剛我沒聽清——”

“麻煩你再說一遍，你把誰解決了？”

秦寂一愣，瞬間警惕起來，“你是誰？”

B18層的男子坐在束縛椅的邊緣，随意地翹着二郎腿，修長的手指繞着黑色的長發，“看來你不認識我？很抱歉第一次見到你，就和你有點糾葛，那好吧，我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南卿，南山南，月卿卿。”

“既然自我介紹結束了，那就請回答我的問題吧——你剛剛說，你把誰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