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骨,過了很久,才緩慢地舒出一口氣,偏過頭看向窗外。
司機師傅開得很快,橙黃透亮的路燈飛快地閃過,練成一條斷續但持久的光線,低低地照在梁瑾的臉上,勾出漂亮的臉部線條。
梁瑾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他希望司機能開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但他又希望這條柏油馬路,永遠沒有盡頭,就這麼一直開下去。
而實際上,無論梁瑾是什麼想法,都不能左右現實。
幾乎要駛入近郊,再往前開,司機的車不被允許通過。
富人居住的别墅區,不是随便什麼私家車都能輕易進入的。
停在外面老遠,梁瑾也已經看到了陸家别墅十分張揚的穹頂設計,他推開門,準備下車。
沉默了一路的周陽終于出聲了,他摸了摸鼻子,提醒道:
“梁瑾哥,你還沒換衣服。”
梁瑾順着他的話,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
上半身是極具藝術設計感的寬松小T,但是很短,肚臍以上近乎一半腰線都裸露在外面。
兩條腰鍊還虛虛的挂在他的腰上,從前往後繞了一圈,在夜裡閃着細碎的光。
他看到消息走的急,甚至忘記把衣服換了。
總不能現在脫下來讓周陽帶回去。
梁瑾想了想,溫聲道:“下次我再給他們帶過去吧。”
“你先回家,到了和我說,車費報銷。”
助理的費用其實不應該由藝人報銷,隻是今天晚上梁瑾本來沒有這項安排,周陽從這裡打車回家,沒有小兩百塊錢應該拿不下。
“行,那梁瑾哥你早點休息。”
梁瑾點點頭,看着汽車的影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将近走了十五分鐘,梁瑾才終于走到門口。
陸家的别墅很大,他踩在很長的一段鵝卵石路上,穿過一個很大的花園,這才走到了門口。
管家竟然沒睡,還在門口等他。
他接過梁瑾的衣服,禮貌道:“您回來了。”
梁瑾點點頭,省卻客套的功夫,管家帶着他上樓,說熱水早就備好了,讓他先洗一洗。
一路上都沒碰見陸淮聿,梁瑾面上不顯,卻在心裡默默的想。
難道是等得太久,沒耐心,已經走了?
但管家下一秒就打破了梁瑾的美夢。
他替梁瑾關上浴室的門,提醒道:“少爺等會就來。”
梁瑾的肩一下塌了下去,沒有說話,搓了搓臉,認命地拿出台面上的卸妝膏,摳出很大一塊膏體,用手心将其化成油,這才開始卸妝。
好在下午的化妝師确實沒在他臉上下多大功夫,反複打圈幾次,就揉得差不多了,梁瑾擰開水龍頭,把臉湊過去,開始沖洗。
沒過幾秒,身後傳來“啪嗒”一聲,是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梁瑾被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擡頭望過去。
甚至沒來得及擦臉,水珠還挂在眼簾上,梁瑾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到一個人影。
梁瑾伸手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又把垂在眼前濕哒哒的劉海往後撩,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冽的眉眼。
瓷白的臉在浴室燈下薄得像紙,認出來人,梁瑾愣了一下,自以為還算鎮靜,聲音不高:
“我還沒洗好。”
陸淮聿裹着一身灰黑色浴袍,身前的腰帶松松垮垮,随意地搭着,他松開把手,側身走了進來,鎖扣發出很輕的一聲“嘀嗒”,然後是内部齒輪滴溜溜旋轉的聲音,這是門鎖上的意思。
梁瑾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沒動,臉上的水珠滑稽地滾落,但都被陸淮聿伸出的手接住了。
陸淮聿的目光落在了梁瑾臉上,然後慢慢往下,停在那兩條銀鍊上,像是野獸盯上了自己的獵物。
區區兩條銀鍊,比脆弱的梁瑾還要先一步繳械投降。
沒有做任何的事前準備,而陸淮聿看起來也沒有多餘的耐心。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梁瑾吃痛地抓住他的肩膀,努力咬住唇,卻還是忍不住痛呼出聲,很短促,不過陸淮聿聽見了。
可是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陸淮聿隻是不管不顧地頂上去,低垂的眉眼很淡,看不出情緒,梁瑾覺得他應該是在生氣。
梁瑾對痛覺的感知總是很敏感。
沒多久,他的眼尾堆上了淚珠,連帶着下眼睑一片洇紅,像染上了胭脂一般。
他終于受不住了,低低地哭出聲,跟陸淮聿認錯:
“對不起。”
陸淮聿卻不為所動,反而更為惡劣地撞上來。
很久之後,梁瑾近乎脫了力,才模糊地聽見陸淮聿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痛才會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