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蘭柏仰頭看着老鼠被拍飛,無意義地細細地叫了一聲,擡着圓溜溜的眼睛望向梁常,又是露肚皮又是蹭他。
「嘤,好人!好人!」
梁常想着這家夥總是陰晴不定便忍着沒摸它,自顧自去做飯順道給蘭柏一口吃。
紅薯香甜,小魚脆脆的,蘭柏一隻爪子踩着自己的小盆吃得津津有味,發出頗為滿足的哼哼聲。
梁常筷子一頓,聞聲看去,覺得好生可愛。
好像也不是那麼沒用,至少還是能提供個情緒價值。
梁常俯身伸手用食指搔了搔它的腦袋,手要朝那對兒毛耳朵去的時候,它躲開了。
蘭柏的眼睛烏溜溜轉了一下,又湊了過去。
「好吧……看在你沒有非得讓爺抓老鼠的份兒上,摸摸吧。」
梁常心中欣喜,如願摸到了貓耳朵,手感頗好,摸得久了那隻耳朵便開始飛快的抖動,好玩得很。
梁常摸夠了便起身在院裡遊蕩,鄰裡離得近,旁的院裡一個小孩兒攀着牆看過來。
“哥,聽說上頭趕明兒開始就征兵了,你去不?”
小孩兒叫符二小,嗓音沙啞帶着雀躍。
“你聽誰說的?”梁常仰頭看着趴在牆頭的小孩兒。
符二小嘿嘿笑道:“俺偷跑到縣裡看見牆上貼的東西,然後他群大人說的。”
梁常眉梢微挑,覺得參軍是個不錯的法子,于是湊過去擡起手捏了捏他的肉臉:“得,我知道了,快回去吧,待會兒你娘又該嚷你了。”
“好!”符二小從牆頭上一躍而下。
梁常消食兒後洗漱睡覺,睡到半夜入了夢。
夢中朦朦胧胧的,場景依稀可見,是個頗像仙境的地方。
一個憑感覺來說長得頗為秀氣的男孩兒拿着一身白色錦衣眼巴巴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
“我靓不靓?”
梁常打哈哈,想走但又走不了,他拿這個夢裡的怪小孩兒沒辦法,隻能說:“嗯,靓。”
“你在敷衍我!”小孩兒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嘴裡的小虎牙若隐若現的,他背着身換上了衣服,随後攥着拳頭轉過身來仰頭看着他,“你的貓想吃小魚幹了,你要買,貓要吃。”
“好好好。”
夢裡的小孩兒跟梁常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什麼……
“貓不喜歡被摸肚皮,因為肚子裡有髒器。”
“貓被摸時就是耳朵會背着,沒有在兇,貓不喜歡總是被摸罷了。”
“貓不喜歡老鼠,沒有為什麼,隻是不喜歡,才不是害怕!貓大人才不會怕老鼠!”
……
梁常覺得心都要化了,他第一次體會有孩子的樂趣。
他心下打了個主意:村裡的老婆子總催他結婚要孩子,結不結婚的另當别論,孩子就要這個了!
小孩兒說完就走了,梁常睡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好的覺。
第二天一早,梁常不記得夢裡小孩的樣子,但始終覺得可愛。
他微微起身看見貓在身邊側卧着,腹部随着呼吸微微浮動。
梁常手閑的碰了一下蘭柏的鼻子。
蘭柏微微擡頭,貓臉上寫滿了幽怨。
「你手欠了……」它想着,眼睛又閉上了。
這一天梁常都倍兒有幹勁兒,他上午拾掇了一下田裡的雜草,晌午帶着戶口趕路進了城。
城門樓上,他看見了張貼的公告:征兵,本地戶籍,适齡且體魄強健者可至縣衙報名。
報名隊伍之長,有瘦如雞子的也有些壯如牛的,其中還有幾個女子雜在其中。
梁常一貫以為女子不該如此剛烈,但轉念一想征兵告示上都沒寫什麼,他在乎這個作甚?
“你說那幾個女人如此烈,有幾個敢娶的?”
梁常身後的男人自來熟的跟他勾肩搭背,語氣中帶着調笑。
梁常擡手拿開那人的手:“人都來參軍了,用得着你多說的?”
“……哼,那些女的加起來都不如我一個強的,倒不如早點拾掇拾掇回家!每月還帶着癸水。”
梁常懶得跟看着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的男人交流,便往前湊了湊。
那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叫着,前頭的人紛紛側目看向梁常,梁常挪了挪地方将身後那人漏了出來。
梁常跟前五大三粗的男人忍不了了,提溜雞仔似的把梁常往他的身前一擱,那換位速度之快,快得都有殘影了。
梁常站定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天爺!他在村裡是力氣很大的人了,如今一看果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居然在這兒能碰到一個疑似能單手将石獅子擡起來的神人。
他想着,轉身看戲。
隻見那壯漢面對着那個長着一雙吊梢三白眼的男人道:
“皇帝都沒說不叫女子參軍,你有疑有能耐告到朝堂上去!看你這樣兒怕是連秀才都中不了!”
男人張嘴欲說,被堵了回去:“你再說一句,老子一拳把你掄進太上老君鼎裡去!”
是呗……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威脅這誰還敢說話啊。
那人後退幾步,跑走了,還邊跑邊喊:“欺人啊!”
此事告一段落。
那壯漢看着梁常半天,一巴掌拍他肩上:“你也是報名的?”
梁常被拍得一怔,肩膀隐隐作痛,咧了一絲笑:“對、對啊。”
“加油啊哈哈哈!”
“……”梁常撓撓鼻梁,第一次覺得一個人比自己還莫名其妙,于是耐不住的輕笑了幾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