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梁常笑着說。
小孩兒見此狀況,氣哼哼地跑開。
不過多時便又回來了,他一番掐訣念咒,一縷白煙閃過人長大了一瞬又變回了小孩兒模樣。
梁常眉梢微挑,象征性鼓掌:“好!好把戲!”
“什麼把戲!我真的可以變成大人的!隻是、隻是……啊!”小孩兒漲紅着臉不知道怎麼解釋,最終大叫了一聲,憤憤離開,“我不理你了!”
梁常逗到了小孩兒,心裡倍兒開心,但一想到之後這小家夥兒可能不來了便有些莫名的惆怅。
他很少做夢,平日裡也沒什麼人跟他聊天,如今夢裡忽然出現一個小孩兒他還是很珍惜的。
夢未散時,梁常朝着小孩兒離去的地方喊道:“我等你法術施展開!”
第二日一早,第二戰。
梁常心中依舊撫平了昨日因殺死敵軍而忐忑的心情,打算正常出戰時被祁無婁摁下了:“這次不用你,換另一撥,不然太累了,你看好十七,他醒了之後再教教他射箭。”
“嗯。”梁常點頭應下,不廢話,轉身找祁十七去了。
祁十七這個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祁無婁并未讓他跟其他人一樣那般早起,而是給足了休息時間。
梁常見他還沒起便出去先練唐刀去了。
祁十七醒後自主穿上衣裳找了出來,他看着梁常練刀,便也找了把刀練。
梁常瞥見了祁十七,但并沒有打算練半截就停下,于是便慢下動作,帶着祁十七一起練。
祁十七的手比以前要穩很多,步子紮得也穩了不少。
刺紮斬劈,祁十七來得很穩。
掃撩推割,祁十七有些不擅長。
這一戰時間并沒有昨天那麼久,一人先行跑回來報事。
“軍醫!快來軍醫!祁将軍傷了,軍醫準備,迎祁将軍!”
祁十七聞言,什麼也沒說便丢下刀跑了出去。
“诶!别跑!”梁常放下刀麻利地跟過去,一把薅住了祁十七的衣領,“你再怎麼急都不能這樣!”
祁十七淚眼婆娑,擡臉看着梁常。
還不待祁十七說話,梁常便一手摟着他,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準哭人。”
祁十七掉了兩滴眼淚,看着遠處歸來的一隊人馬,轉身面對着梁常,還是哭了。
“……淚窩子真淺。”梁常喃喃了一句,擡手抱住祁十七,将他的腦袋摁在肩上,輕輕拍着他的背。
梁常眉頭微蹙着,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他一眨不眨地看着……
李耙策馬飛馳而來,祁無婁趴在他背上,并不算長的青絲垂在頸邊,手上鮮血淋漓,後背上也全是血……
祁無婁右手被砍去了兩根手指,後背是劍傷,看起來穿得極深。
祁十七滿臉是淚,想擡頭去看,卻被梁常摁得緊緊的。
“……沒事,沒事。”梁常聲音發抖,緊緊抱着祁十七。
祁十七餘光瞥見了狀況,眼淚更加洶湧,卻沒有吭聲。
“好……好疼啊……”祁無婁嗓音喑啞,強撐着說話,他翻了個白眼,努力睜開眼睛,他用那隻并未受傷的手緊緊摳着李耙的甲胄。
“知道了……”李耙下馬将祁無婁抱下來進了營帳。
營帳内叫聲凄厲。
祁無婁不是能忍痛的人,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忍着點!不準叫!你幹兒子可在外面呢……”李耙捂住了祁無婁的嘴,看着他眉頭緊蹙,聽着他痛得悶哼,手心很快便被眼淚浸濕了。
一刻鐘下來,祁無婁麻木地掉着眼淚,額頭抵在李耙肩頭上,任由軍醫拿着燙紅的銀針将傷處縫合。
“祁将軍還是像從前一樣怕疼。”軍醫低聲說着,小心翼翼用布條将祁無婁身上的傷口包紮好。
祁無婁抽了口氣,半句話說不出來。
“得了,别哭了。”李耙拽了拽祁無婁的頭發,而後用手給他捋順了頭發。
祁無婁不吭聲,靜待了片刻起身披上衣裳便出去了。
祁十七站在營帳外一看見祁無婁出來便撲了過去。
祁無婁擡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好了,本官沒事……梁常,把他帶走。”
梁常聞聲趕來,看了祁無婁一眼,并未言語,将祁十七帶離此處。
祁十七一步三回頭。
梁常将他的臉扳正,而後手掌覆在他的臉頰上阻止他扭頭:“别看了,先讓他冷靜冷靜吧。”
祁十七沒再回頭,跟着梁常離開。
下午申時,梁常從營帳内出來,看見祁無婁在外頭草垛子上靜坐。
遂與他并肩而坐。
“祁将軍。”梁常參軍至今沒有給祁無婁行過禮。
祁無婁也不在乎,現在更是不在乎:“嗯。”
“……吃過東西了嗎?”梁常沒話找話。
“吃了。”祁無婁幹巴巴地說。
梁常不知再說什麼合适便與他靜坐着。
良久,祁無婁看着自己的手道:“看來我真是不行了……
若不是李耙擋那一下,恐怕我的手就要沒了。”
梁常沉默片刻道:“你很好,昨天那場是極好的,今日……怪昨日那人。”
怪那個貶低祁無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