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婁将冊子放在腿上,語氣尴尬至極:“……罷了,謄寫也無用,軍令該抄還是抄。”
他找了個相對完美的理由抛開了問題。
梁常幹脆坐在草垛上,偏頭看着着心情頗為愉悅的祁無婁,問道:“有什麼開心事嗎?”
“嗯。”祁無婁并不打算說太多。
梁常一頭霧水,又不知道當不當多問。
思來想去,居然茅塞頓開了!
他從草垛上下來,朝着祁無婁賀喜:“提前恭賀祁将軍。”
“你恭賀我什麼?我又沒跟你說是什麼事情。”祁無婁笑道,雙手環胸看着他。
梁常輕聲問道:“祁将軍當下除了升遷與血脈延續,還有别的更大的喜事嗎?”
“若你這麼說,生辰也算一喜。”
“噢,這樣,那陛下準你的生辰假了?”
“不準。”祁無婁說着有些不開心。
此時此刻他的确蠻想回家的。
梁常聞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不禁悶笑。
說白了還是其中一喜,現下血脈延續更加可能。
畢竟懷孕三個月前不準說的,坐胎不穩,怕出什麼問題。
“那先走了。”梁常不多說,行禮後轉身欲走。
最終難掩喜悅,想将這份愉悅分享出去。
“罷了,來。”祁無婁叫住梁常,招手讓他過來。
梁常應聲回去,在祁無婁面前站定。
祁無婁從懷裡拿出一紙信封,将信件展開來,梁常湊過去看。
上面字體娟秀可愛,卻并未贅述什麼。
隻是寫着:大夫查驗,孕一月有餘,祝安,盼歸。
“她甚少給我寄書信來,雖簡短,但、但她寫了,她叫我注意安全,她想我了,而且……”
祁無婁說着,難掩欣喜。
梁常不知作何心情,心内些許好奇……
大概是因為身邊鮮少有如此消息,以至于梁常心裡還摻雜着些許莫名奇妙的喜悅。
梁常沒經曆過,不知道問什麼,也不知道再恭賀什麼,隻能帶笑看祁無婁開心。
祁無婁将信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心口處,擺擺手讓梁常走後,喜極而泣。
第二日,梁常一出來便迎上了神清氣爽的祁無婁。
雖說已經洗了把涼水臉,但梁常還是沒醒過神來,順嘴叫道:“老大。”
“……”
很新鮮的稱呼,祁無婁不禁挑起左邊眉毛。
梁常回過神來,心裡有些顫顫。
剛才是叫了個什麼?老大……?
梁常忍不住瞥了祁無婁好幾眼,試圖觀察對方有沒有生氣。
觀察未果,祁無婁到他跟前來了,梁常忍不住眯眼。
“這麼怕?”祁無婁拍了一下梁常的肩頭。
梁常偏頭看一眼祁無婁的手,悶悶道:“沒,康伯牽你的馬來了。”
祁無婁并未多說,翻身上馬去,策馬離開。
梁常默然,偏頭看了一眼跟自己一并守家的李耙。
“他今天挺開心的?什麼事?”李耙看向梁常。
“不知道啊。”梁常揣着明白裝糊塗。
約略過了兩三秒,李耙拍手,忽然開口道:“哦!我知道了。”
這就知道了?知道什麼了?
梁常心中些許好笑的低頭不語。
以防自己管不住嘴,擡腳要走,不料被李耙拽了回去。
李耙一隻手攬着梁常的腰把他拽近:“你跟老祁憋着什麼壞呢?”
“沒——!”梁常說着,一手放在李耙手上,試圖将他的手挪開。
未果,瞥了李耙好幾眼。
原本心裡沒憋什麼壞的,現在被李耙如此摟着一逼問,瞬間來了許多想法。
譬如裝一下斷袖,看看能不能吓唬到李耙。
“我能憋什麼壞嘛……”
梁常面對李耙,朝他貼過去,剛打算伸手去抓他的腰。
隻見李耙瞳孔震顫,驚叫着撒手退開:“诶!你幹嘛!?”
梁常并未言語,嗤笑一聲,擡步離開。
賭的就是李耙防守無力。
好玩,相當的好玩!
李耙怕别人主動貼過去……那有得玩了。
人嘛……總有點安全距離的。
但是梁常就不一樣了,他沒那麼多人的概念。
上次秦燎拿着雙錘跟他比刀的事情,讓他一直都憋着一股氣沒地兒撒。
這回逮到機會,梁常一整天都在琢磨靠近李耙。
像狗一樣,看人害怕就想靠近過去吓唬吓唬。
再加上兩人并不太相熟,梁常的過分靠近讓李耙有點不适應了。
頭一次梁常什麼也沒幹,隻是趁着休息坐在了李耙身邊,就是貼得有點近。
李耙往邊上挪挪,梁常貼過去。
李耙匪夷所思的偏頭瞥了梁常一眼。
梁常眼角帶着一絲笑,此時此刻卻顯得無比陰森。
“?你,你幹什麼?不要貼我這麼近。”李耙麻利地站起身來。
“臣覺得副将蠻喜歡靠近臣的,所以也想跟副将親近親近。”梁常也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禮。
什麼親近親近……?
“……”李耙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表情分外精彩。
他擡手指了梁常半晌,又張嘴半晌,終是沒說出什麼來。
但看起來又很想說些什麼,遲遲沒走。
不難看出,這話對于李耙來說很吓人,這麼一個粗糙的人居然跟那些酸腐的家夥一般說出了抛開“你”外說了八個字——
“你、你!你!你……豈有此理,你!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