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躺在熟悉的大床上,時雨卻又一次失眠了。
她試圖追溯那些早已模糊的童年往事,但無論如何努力,記憶總是朦胧不清。
更令她驚愕的是,她在本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不僅頑劣任性,還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嫉妒、欺壓——這些負面情緒似乎與生俱來,如影随形。
她扪心自問:難道我真的是天生壞種?生來就注定比他人更惡劣嗎?
莫非基因突變真的這麼蠻不講理,賜予了她一張漂亮的臉蛋,卻也帶給了她一身的壞脾氣。即便擁有善良開明的父母,也無法洗滌骨子裡的惡劣天性?
翌日,時雨站在鏡子前,萎靡不振。
她懷疑家裡進了老鼠。
由于睡眠質量不佳,到了深夜,她隐約聽到樓下傳來“咚咚咚”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老鼠撞倒在地。早上下樓的時候,發現自己先前放在客廳吃剩一半的零食也不翼而飛了。
不知怎麼,一想到老鼠,她就忍不住想到昨晚那個敞開的儲藏間,以及散發的難聞氣味,心裡總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想法。但很快她便覺得自己實在太斤斤計較,于是克制了抱怨,并打算下次見到陳阿姨的時候委婉地提醒她買點老鼠藥。
除去這些瑣碎的煩心事,時雨的生活漸漸回歸了甯靜。漫長的十一長假後,她返回學校後,慶幸的是再沒見到沈逸。
除此之外,另一件重要的事也即将被提上日程——她的生日。
距離生日還有五天,時雨給秦沨發送了信息,沒有提及其他,隻是詢問他是否有空參加她的生日派對,具體時間可以由他來定。
往年,她的生日總是熱鬧非凡,會舉辦兩到三場派對:一場與家人共度,其餘則是與不同朋友圈的聚會。有時受邀的朋友們會帶來新面孔,最終演變成一場狂歡的轟趴,大家盡情玩鬧直至天明。
但時雨今年并不打算像以往那樣大肆慶祝,甚至對錄制生日vlog都提不起興趣。一方面,她還在等待媽媽送她的禮物;另一方面,她突然對在社交媒體上展示自己光鮮亮麗的生活而感到了厭倦。
時雨很難概括自己的變化,似乎就在某個瞬間,她拉開了生活的帷幕,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觀衆,擁有着平凡的喜怒哀樂,再也無法若無其事地假扮成無憂無慮的芭比娃娃。
她将這種變化歸結于成長。
秦沨沒有回複她的信息,雖然他一貫如此,能不回就不回,如果自己舉辦派對當天打電話強行邀請他,他多半也會來參與。
時雨仍舊感到一絲難以名狀的失落。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不必太過在意,隻要生日那天能與父母中的任何一位共度時光,就已經足夠了。
距離生日還有四天,學校官方公衆号開始宣傳商教授即将攜帶其最新科研成果出席瑞士前端科學峰會的消息,并提供了活動預告和直播鍊接。
當天,時雨像往常一樣前往實驗室,卻收到了一份意外的問候。
“嗨,小美女,今天來那麼早?”
張盼盼一反常态地主動打招呼,幾句寒暄後,她轉入了正題:“你知道沈逸最近怎麼樣了嗎?”
時雨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聲音還是不自覺地顫抖:“我不太清楚。”
張盼盼目光銳利地審視着她:“聽說他好像出了點事,還挺嚴重的。昨天智心那邊派了個專家過來,說是暫時接替他的工作。”
時雨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張盼盼卻突然壓低了聲音:“聽說他那天約你去酒吧了?他在群裡到處炫耀,我以為你們倆關系很要好呢。”
“......沒有的事,我跟他不熟。”時雨再也裝不下去了,隻覺得愈發反胃和羞恥,急匆匆地轉身離去,留下張盼盼一臉錯愕。
距離生日還有三天,許悠然主動找到了時雨,并對酒吧那晚她提前離去的事再三道歉。
“對不起嘛,那天我真的有事!我們輔導員發神經,半夜查崗,我們接到消息就打車走了,不是故意把你抛下的!”
悠然挽着時雨的手臂,滿是懇求:“給我個補償的機會嘛,請你去喝下午茶,好不好?”
最終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時雨把她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并闆着臉警告:“再有下次,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她拒絕了悠然的邀約:“我下午要回家一趟,我媽明天就飛瑞士了,晚上跟她吃個飯。”
商景雲的航班定于明天上午起飛,計劃在瑞士停留三天,并在峰會上首次發布她的科研成果。考慮到媽媽回國後可能會忙于應對各種媒體采訪,時雨決定将慶祝生日的時間提前至今晚。
她預訂了蛋糕,并向媽媽發送了消息。整個下午,她都因為對晚上的期待而心神不甯,一結束課程就迫不及待地趕回家中。
然而今天注定意外頻出。先是蛋糕店接了單卻沒有她想要的款式,最終在距離她到家還有半小時突然退款,迫使她不得不額外花費半小時,匆忙選擇了一家沒吃過的蛋糕店。
這家新開的蛋糕店人氣異常火爆,時雨在排隊付款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一款愛心造型的蛋糕造型很漂亮,詢問店員這款蛋糕是否還有現貨,被告知需要提前一天預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