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我媽書房裡看到這塊手表,後來突然不見了,看到你戴着它,所以懷疑......”時雨的聲音越來越小。
鐘心一字一頓地重複:“所以你就認為,是我偷的?”
時雨被她瞪得有些心虛,不料鐘心卻輕輕地問道:“為什麼?”
“.......”
“因為我沒有優渥的家世,良好的出身,所以你就認定我會為了錢不擇手段,對不對?”
商時雨怔怔地看着她,沒有回答,但鐘心卻在她身旁的小姐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這就是她們眼中的自己。卑微如塵土,渺小如蜉蝣。
“我們上的是同一所大學。”鐘心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時雨以為她下一秒就要炫耀自己兩年内就讀完了本科,不料鐘心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盯着她,“但我是堂堂正正通過高考錄取,你呢?”
她掃蕩過在場的其他人,混合着冷意和輕慢的眼神一覽無餘:“你們,又是通過什麼途徑進來的呢?”
“點招,特長生,還是其他見不得光的特權——”
“關你屁事!”身後一個女生破天荒地爆了句粗口,平時的矜持和修養在此刻已經蕩然無存:“成績好了不起啊,到頭來還不是給我爸打工......”
“......你們閉嘴行不行啊!再這麼吵,都給我出去!”時雨怒斥道。
方才鐘心的那席話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無情地劃破了她精心維護的自尊。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揭穿真相的國王,一朝裸露在衆目睽睽之下,臊意從臉頰一路泛到耳根,幾乎不敢直視鐘心的目光。
鐘心卻不想這麼放過她,冷靜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始終牢牢鎖定着她:“現在的我,隻能給你媽媽打工,給你們串燒烤,被你們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
“但将來呢?你們敢保證自己家裡永遠不會破産,不會經營不善嗎?”
時雨正想反駁商景雲才不可能破産,但面對咄咄逼人的鐘心,卻啞口無言了。
“我勸你還是多讀點書吧......”
鐘心回想起時雨在實驗室的拙劣表現,眼底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由湊近,輕聲說道:“你什麼不會。萬一将來有一天我成了你的老闆,你該怎麼辦呢?大—小—姐?”
下一秒,時雨猛地推開了鐘心,她呼吸急促,胸膛也随之劇烈起伏:“你把手表還我,我就當沒發生過......不會跟我媽多說什麼。”
聞言,鐘心的手指下意識伸進口袋,手機屏幕保持着常亮,已經提前調出了緊急呼叫的界面。
她并非毫無防備地來到這裡。從一開始,她就對這位急切的“買家”就心存疑慮。
真的有人這麼迫切地想要收購一塊手表,連驗貨的步驟都省去了嗎?甚至在她故意擡高價格後,對方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怎麼看都像是騙子。
她最初聯系這個人的目的,是為了确認手表的價值。事實上,她會盡量避免和校内的人交易。萬一被商景雲知道......她一定會很傷心。
隻是對方一再催促盡快交易,并承諾了高價,考慮到對方不敢在布滿監控的公共場合公然搶劫,鐘心決定見機行事,一旦情況不對就立即報警。
她緊握着手機,但旋即又放松了手掌。
報警的人,從來都不應該是她。
鐘心微微一笑,就在這一刻,她心中浮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念頭。與此同時,她也确信,她找到了懲治這位任性妄為的大小姐最好的方式。
“如果我說,我偏不呢?”鐘心再次擡起手腕,刻意展露了那塊嶄新的手表,在頭頂燈光柔和的映照下,白金表盤的光澤似乎更加璀璨耀眼。
她清晰地在時雨眼中看到不加掩飾的喜愛。
緊接着,鐘心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轉身,迅速沖出了門外!
“卧槽,她真的跑了!”
“快報警啊,她肯定是要銷毀證據......”
尖叫聲在時雨耳畔回蕩,仿佛印證了她的猜測,心中那塊懸着的石頭終于落地,卻沒有帶來預期中的釋然,反而湧起一陣莫名的不安。
或許是情緒上頭的時候人會失去理智,在一聲聲焦急的催促中,時雨昏昏沉沉地掏出了手機,機械按下了三個數字。
“嘟——嘟——”
電話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