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沨的掌心滾燙,虎口薄繭摩挲着她腕間細嫩的肌膚,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僅僅是肌膚相觸的一瞬,時雨的心尖就被燙化了一般,從脊椎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回過神來,秦沨仍握着她纖細的手腕,沒有松開,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唯獨呼吸變得稍稍沉重,那雙深墨色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她,不含任何的冷漠譏诮,隻是純粹地望着她。
僅僅是這樣被他凝視着,時雨全身的血液都開始發燙,背脊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這個寂靜的秋夜裡,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于是清了清嗓子:“我去給你倒杯水......”
借着倒水的借口,她将自己的手腕從秦沨的掌心中輕輕抽離,同時打開了門邊的長明燈,整個人步履虛浮地走向門口的飲水機。
借着微弱的燈光,她瞥見洗手台的鏡子中晃過一張胭紅的臉蛋,眼底眉梢間盡是桃花般的豔色,不由輕拍着有些發燙的臉頰,努力恢複神志,卻在折返床前時整個人一僵,手中的水杯差點握不住。
不過一轉身的功夫,秦沨價值七位數的西裝外套被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領帶松松垮垮地系開,襯衫也被暴力拉扯過,隐隐露出一片不可直視的風光。
昏黃的燈光映照下,秦沨臉頰泛着奇異的酡紅,額間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形狀優美的薄唇不再嚴肅地緊抿,而是微微張開,如同沾染了绯紅的口脂,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潋滟。
記憶中的某個混亂的早晨,時雨也曾在秦沨臉上窺見過如此生動的情态。
面對此情此景,時雨縱使再不明白緣由,心裡也隐約清楚了幾分,踟蹰地咽了咽嗓子:“哥,你是不是難受啊,要不要我幫你......”
“去買點藥”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蜷縮在床上的身影似乎微微一僵,似乎已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突然伸手拽過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緊緊裹住:“商時雨,我現在不太舒服,你先出去吧。”
“可是,你還沒有......”時雨臉頰再度燒了起來,出于自尊和羞澀,實在無法将剩餘的詞彙說下去。
秦沨沉默了數秒,唇角一勾,綻出一個輕佻的微笑:“要不,你幫我把剛才的那個人再叫回來?”
“!!!”
時雨不可置信地瞪着秦沨,由于過分震驚,聲音都變得哆哆嗦嗦:“你在說什麼?你都不了解她是誰,甚至都不認識......”
旋即她意識到,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認識就可以做。
如果剛才自己沒有胡攪蠻纏,攔着那個陌生女人,他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在酒店的大床上翻雲覆雨了?
一時間,時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傷心還是該慶幸,她斷然沒想到秦沨竟然擁有如此混亂的感情觀。而她又誤打誤撞地在正确的時機,做了正确的事。
她已經來不及細想這一切是否是“命中注定”,猶豫了幾秒後,再度俯身上前,幾乎是發抖地掀開了他的被子:“沒必要找其他人,我也可以幫你......”
她鴉黑色的睫毛低垂,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仰望着他,閃爍的亮光如同兩團永不熄滅的火星:“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也嘗試一下喜歡我好不好?”
那一瞬間秦沨竟然有種不敢直視她的炫目,因此他移開了視線,緩慢而堅定地說出了兩個字:
“不行。”
*
有句古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多年以後,商時雨回溯這段往事,發現原來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經預示了一切。
盡管大多數時候她在秦沨面前表現得非常低自尊感,但并不代表她是這樣的人。之所以一次次淡忘在秦沨這裡受過的冷遇,主要還是因為太過喜歡,所以偶爾會喪失理智。
又一次遭到秦沨拒絕之後,時雨的第一反應是羞惱交加,她在離開前,“砰!”的一聲将門重重摔上,誓有從此一刀兩斷的決心。
然而,不過十分鐘後,随着情緒的消退,之前未曾留意的細節也逐漸浮現出來:秦沨那句“去把那人找回來”的話,顯然是在騙她。
以秦沨的性子,倘若真的對待感情那麼輕率,怎麼可能至今沒有卷入任何桃色绯聞。剛才看到的那個破碎的酒瓶,說不定就是用來吓退那個女人。之所以說那番話,顯然是為了激怒她,讓她自行離開。
諸如此類的想法并沒有讓時雨帶來多少慰藉,反而平添了一絲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