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快步走到沙發前,隻見靳辰星仰躺着,難耐地扯開領口,似是呼吸不暢。他身上泛着一股濃重的酒精氣味,仿佛整個人剛從酒池裡被撈出來。
“叫你少喝點,剛才都吐了兩回了!......你這樣拼命,将來搞垮了身體怎麼辦!”
林舒心一橫,破口大罵:“什麼破電影,都tm别拍了!趕緊去醫院休養!”
靳辰星微微睜開眼,晃動模糊的視線中,隐隐看到了一抹純白的身影。
“時雨.......”
時雨心頭一酸,迅速俯下身,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掌:“是我。”
“哎呀,什麼時候了還‘時雨’、‘時雨’的,你不要命了?我就說這丫頭克你,當初算過生辰八字的,你非不信.......”
靳辰星壓低了聲音:“林舒。”
“幹嘛,我說的不對嗎?要不是為了她,你才會趟這渾水嗎?這麼大的投資,前後換了好幾茬班底,跟個燙手山芋似的沒人敢接,你以為呢!”
林舒毫不客氣地指着他,像是要将這段時間憋在心底的話全部宣洩出來:“我跟了你也快六年了,你什麼性子我還不了解啊,甯可自己單幹,也不想跟那幫老狐狸打交道!”
靳辰星皺了皺眉,似是竭力壓抑着什麼,片刻,才輕輕地說:“我是為了自己......”
“你就嘴硬吧!”林舒冷哼了一聲,“所以救護車還叫不叫了,不叫我睡覺去了。”
“我沒事......隻是太累了。”醉夢中,靳辰星一改常态,依戀般地緊握着她的手,如同守護着失而複得的珍寶,“休息一會就好了。”
時雨沒動,任由他握着。客廳裡很安靜,隻有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
她半靠着沙發,慢慢托起他的頭,讓他枕在自己腿上。靳辰星的臉色有些白,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碎的影子。
“辰星哥,”時雨輕聲說,“要不......算了吧。”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他額前的碎發,“我能再跟你合作,還是這種大制作的項目,已經夠幸運了。戲份、番位這些,都沒關系的......”
“說什麼傻話......”
靳辰星眼睫翕動,綻出一抹虛弱而狡黠的笑意:“其實那天,林秋實沒說不演......”
時雨驚詫地睜大了眼:“哥!”
“我不過想賭一把,借此機會讓他走人......”他的聲音低而堅定,像在喃喃自語:“我說過會讓你當女主角,不是男人戲裡的花瓶。你的名字要堂堂正正地出現在第一行......”
“可我們來得太晚了,現在已經沒時間改劇本了......”
時雨蓦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自責,混合着酸澀從心底一直蔓延到鼻腔:“都怪我,如果當初早一點跟着你,就不會被其他人搶先了。”
靳辰星卻含糊不清地笑了笑:“命中注定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說罷,他便漸漸陷入了酒醉後的昏睡中。即便是睡着了,依舊滿腹心事的模樣,眉頭深深擰着,上唇也冒出了一圈淡淡的胡茬,顯得很是憔悴疲乏。
“悄悄話說完了沒?說完了就趕緊一起把他擡上去。”
林舒不知何時又晃了過來,察覺到對方的促狹的目光,她的臉龐倏地泛紅:“林叔,你剛才說我八字克他,是真的嗎?”
“那還有假!我可是專程找了高人算的。他說你的八字太硬了,會影響周圍人的命運......尤其是老闆的,直接就被你帶偏到溝裡了!”
林舒沒好氣地說:“說不定他原本還能成為中國諾蘭,現在最多隻能當誠師了!”
時雨窘迫地擡手遮住了臉:“你在胡說什麼啊......”
靳辰星被安置在床上時,眉頭還微微皺着。林舒站在門口,沒有立即離開。
“阿星這人最悶騷了,别看他表面上落落大方,有什麼念頭都憋在心裡。你要是不問,他一輩子都不會說......”
時雨正在掖被角的手指頓了頓。
“那天他突然跑去J市,是去找你吧?那晚淩晨,他回來對我說,一定要捧紅你,要把你錯過的三年青春彌補回來——”
時雨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她臉上,顯得一雙黑眸格外璨亮。
“林叔......”她聲音有些發緊。
林舒望着她,忽然歎了口氣:“你還是太小了,要是再大個幾歲.......”
“再大幾歲,我就老了!”時雨驟然打斷他,“林叔,我想好了。這個項目我們不能丢。也不能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明天我會親自去找秦沨,記得提醒辰星哥别再喝了,保重身體,好好休息......”
時雨斬釘截鐵地望着他,眼底燃燒起蓬勃的火焰:“我會親自把屬于我們的東西,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