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數息,應畢方急訊來援的鳳族眼中多了幾分鄭重。她旋身後退,落在楓樹枝頭,化作容貌明豔的青衣女子,沒有再貿然出手。
方才交手,已經足夠她意識到息棠修為或許更在自己之上,再動起手來,自己怕是讨不了什麼便宜。
“雲裳鎮守!”衆多畢方紛紛俯首,向她行禮示意。
雲裳向他們略點了點頭,沒有多言。也是湊巧,接到傳訊時她正在章莪山外不遠辦事,這才來得如此及時。
息棠覺得她看上去頗有些眼熟,不過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了。
雲裳也在打量着息棠,有這等修為,不該在四海八荒默默無名才是。她思量一番,卻沒能将息棠和自己聽說過的存在對上号。
當真是她盜走了南明離火芝?
心下閃過許多念頭,雲裳面上并未露出多餘神情,隻是肅然開口道:“畢方是我鳳族從屬,閣下在章莪山中行兇,可是有意與我鳳族為難?!”
鳳族生自鴻蒙,統領天下羽族,在六界地位都不容小觑。就算是修為深厚的仙妖,也絕不願輕易開罪鳳族。
既然雲裳願意論一論道理,息棠也就不必先将她打服,對上雲裳目光,她嘴角微挑:“先動手的,可不是我。”
不由分說先給她定下了罪名的,是畢方鳥族。
雲裳來前已經了解過事情大概,雖覺得畢方鳥族行事有所不妥,但這也并非不能理解:“畢方族如此,也是因為閣下先假冒我族巫祭随侍之名入章莪山。”
她倒是沒有将南明離火芝失竊的罪名直接按在息棠頭上。不過怎麼看,冒名前來的息棠都有莫大嫌疑。
息棠也沒想到自己為了少些麻煩編出的借口,竟是引來了更大的麻煩,此時隻道:“我奉丹羲境上神命前來,因久未行走于世,與畢方族素無來往,方才借鳳族巫祭名入了章莪山。”
丹羲境上神?
聞言,雲裳面上浮起意外之色,一旁畢方長老更是訝然。
他們當然知道丹羲境上神是誰——丹羲境之主息棠,天族如今碩果僅存的幾位上神之一。經數次大劫不死,到如今,無論年紀,身份還是修為,天下已少有能及她者。
便是天族帝君見她,也需喚一聲阿姐。
如果她真是丹羲境上神派來的,就不得不謹慎相待了。
雲裳在萬年前見過這位上神一面,正是在身為鳳族巫祭的凝光殿中,是以知道凝光和息棠頗有些交情。
如此,她能拿出巫祭大人的鳳翎作為信物也就不奇怪了,雲裳心下道。
但丹羲境上神為何會遣境中仙靈前來章莪山?畢方鳥族和丹羲境并無往來,這章莪山中又有什麼值得一位上神關注的?
這不僅是雲裳心中疑問,也是衆多畢方想知道的。
而聽完息棠自報家門,畢方族長卻并未相信這番說辭,她上前一步,先聲奪人道:“丹羲境麾下行事何須躲躲藏藏,休要借上神之名遮掩自己所為!”
語聲急而快,仍是認定了息棠嫌疑。
畢方族長老對視,都覺得她的話有道理,息棠隐瞞身份進入章莪山的事,怎麼想都覺得可疑。
加上她之前拿出鳳翎冒凝光之名,如今就算拿出丹羲境的信物,又怎麼知道這次她的身份就是真的?
目光落在畢方族長身上,息棠噙着不明意味的笑,讓人分辨不出她心中所想。
雲裳看向息棠:“如今南明離火芝不知所蹤,恕我不能盡信閣下的話。”
畢方族長的懷疑不無道理,她身為鳳族鎮守,理應庇護麾下從族,在将南明離火芝的事查清前,她不能就這麼讓息棠離開。
要證明息棠的身份其實也不難,隻要傳訊向丹羲境上神求證即可,不過章莪山與丹羲境相距迢迢,至少也需兩三日才能有回音。
若她真是奉上神之命前來章莪山,身上嫌疑無疑就減輕了大半。
息棠卻并不急于證明自己的身份,這可不是重點,她含笑道:“比起證實我的身份,畢方一族如今更需要的,該是找回南明離火芝吧。”
這句話引得周圍畢方将視線盡數投向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當然想找回南明離火芝,但如今最有嫌疑的不就是她?想來想去,南明離火芝也隻可能在她身上!
息棠目光自面前畢方身上一掠而過,将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最後落在畢方族長身上。
她徐徐開口:“我雖不知誰是取走了南明離火芝,不過想将它找出來卻不難。”
她大約已經猜到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