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如願以償地見到了人。
因為在基地内,唐問旸穿得很日常。黑色的打底背心外面套了件外套,随身的唐刀背在背後,下.半.身褲口利落地束在作戰靴裡。
不愧是她老公!
随便穿穿都是男模,連坐下的姿.勢都顯得與衆不同。
唐問旸:“……”
沒被宋年點出來也就算了,真的注意到以後,這眼神簡直讓人渾身刺撓。
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警告回去,但夢中的暧昩畫面和初見時的那一聲“老公”交替地在腦海裡閃現,唐問旸痛苦地擰開臉。
算了,就這樣吧。
抱着速戰速決的心态,他先一步開口,“找我有事?”
喬梁也知道唐問旸這很少廢話的風格,直接提出了自己要求。
“研究所的情況還不确定,去的路上我說不定能想起來什麼,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唐問旸卻不答反問:“你為什麼要找這個研究所?”
這個問題确實要問清楚。
但比起宋年那曲曲折折的方式,他更傾向于直接開口,他不覺得對方會隐瞞——當然,不是因為那些糟心的關系。
喬梁卻被問得卡住了。
按照劇情發展,這個世界有位腦子有點大病的高智商反社會。探索平行世界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某個世界他父母俱全、家庭幸福美滿,遂決定獻祭自己的世界,為平行時空鋪出一條康莊大路——舍己為人、情操高尚,就是沒有去問本世界的人願不願意。
“他們在研究一些不好的東西。”這個目前隻存在于反派腦子裡的計劃沒法解釋消息來源,喬梁隻能避重就輕,“他們生産一種強化藥劑,能短時間内大幅度提高身體素質,但是對神經的侵蝕性……”
“crepuscolo。”
對面人突然傾身逼近,喬梁的話一下子中斷了,近距離暴擊讓她差點咬了舌頭,“什……什麼?”
克什麼斯洛?
發音有點熟悉,她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唐問旸眯起了眼。
crepuscolo,宋年讓他調查的違禁藥品。她對效果這麼清楚,卻不知道名字?是“不知道”,還是沒想起來?之前談起那間所謂“研究所”時也是,記憶點非常奇怪,簡直像是不連貫片段硬生生拼湊起來一樣,叙述視角也帶着種怪異的抽離感。
細碎的片段一點點拼湊,某個完整的猜測在腦海中被勾勒出來。
唐問旸看着對面的人,緩聲:“你還知道什麼?或者說——你還記得什麼?”
喬梁一時沒反應過來。
卻聽見對方接着,“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來的嗎?”
喬梁:!!!
思維陡然空白下去,她愣愣地看着對面的人。
對面人的神情毫無動搖,鋒利的視線仿佛刀片冰涼地貼在肌膚上,層層剖開窺探着真實,森冷的寒意從骨縫最深處透出。
他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
穿越是怎麼回事?所謂“平行世界”也涵蓋了她的世界嗎?
……到底是我在玩遊戲還是遊戲在玩我?
種種問題一起在腦中湧現,聲音嘈雜得幾乎要将人淹沒,喬梁使勁搖了搖頭,想将這些問題晃出腦海。非但沒有成功,反而更糟了,紛繁的畫面在眼前閃現,有現實世界的經曆、有遊戲畫面、也有這幾天穿越後所見的……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哪個才是她?
睡眠不足的後遺症似乎在這時候閃現,耳邊發出刺耳的嗡鳴,連眼前所見都扭曲了,超過承載力的大腦強行關閉了意識,所有的一切歸結于一片黑暗。
唐問旸看見情況不好,已經推開了座位往前搶了一步,但也隻來得及撈住對方側倒下去的身體。
唐問旸:“……”
*
醫院病房。
“所以你就這麼把人弄得暈過去了?”宋年依舊是那溫和的笑意,但語氣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看起來你對我辦法不太滿意。也好,過程手段不是問題,問訊的結果怎麼樣?”
……這人剛剛說了“問訊”這兩個字吧?
看着躺在床上、蒼白唇色幾乎和身下床單同色的人,唐問旸還是暫時忍了。
“她不記得了。”唐問旸這麼說着,将視線從喬梁身上挪開,看向宋年,“你應該早就發現了吧?她記憶不全。”
他就說,以宋年喪心病狂程度,不可能這麼慢慢悠悠的毫無動作。
除非他早就知道着急也沒用。
宋年笑了一下,沒承認也沒否認,“既然是你把人弄暈的,那就好好照顧吧。”
唐問旸:“……”
這狗東西還沒放棄。
……
喬梁睜開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睜開眼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的情況。
大腦還在處理陌生的環境信息,先聽見一聲,“醒了?”
喬梁下意識地循着聲音望過去,看見牆邊站着的人。
她恍惚了一下,才确認般開口,“唐問旸?”
唐問旸:“……”
那失焦的眼神既視感過強,讓他思緒都短暫地中斷了一會兒,但是這句緊接着的詢問卻把他拽回了現實:又來了,這種仿佛在用他錨定整個世界的感覺。
想着宋年想讓他試探的打算,唐問旸有點煩躁地“啧”了聲。
照辦是不可能照辦的。
他擡眼盯過去,一字一頓地,“你知道吧?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喬梁愣了一下,昏迷前的對話重新在腦海裡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