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捷德在原地安靜注視,不知道因為什麼而亂起來的房間。他感覺到空前的迷茫,他不是和賽羅在那裡嗎?怎麼一睜眼就到銀十字了。
一個荒誕的念頭劃過,捷德想去驗證一下,那個問遍衆奧全部不知道,他卻陷入其中,異常甜蜜且真實的夢?
掙脫開銀族醫生的手,捷德不顧銀十字剩下奧的阻攔,踉踉跄跄向會場奔去,他相信賽羅尼桑會在那裡等他,在那片花裡。
一路上遇到的奧看到他,全是詫異還有吃驚。熟悉的路口,外圍也是熟悉的樣子。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無比眼熟的門。
眼前這一幕,吓得捷德心髒一陣陣劇痛。他的手不受控制顫抖,雙腿無力也跟着大幅度抖動。他強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緊緊抿嘴吞下呼之欲出的呼喊。
一瞬間拉扯感襲來,他還來得及沒做任何反應,溫熱的身體将他牢牢抱住。那人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中是滿滿的後悔,“糟糕,竟然被你發現了。”
“什麼?”他本想擡頭看一看戀人的眼睛,卻因頭頂那隻手的阻攔沒有成功,“賽羅,你們到底在幹嘛?”
“小陸,你可不可以當成沒看見?”賽羅略帶慌張的詢問傳入耳中,捷德裝作沒有聽見,呆呆地抓着藍色披風出神。
微涼的布料在手心,仿佛在提醒捷德,賽羅尼桑還在這裡,那個夢不是假的。他剛才的擔心純粹多餘,看到的全部是惡作劇。
忽然捷德發現手裡緊攥的東西,好像在一點點消散,原本真實的觸感愈發虛無。
這次擡頭沒有丁點阻礙,捷德輕而易舉完成這個動作。他一隻手想去摸賽羅的臉龐,卻驟然停頓在空中。
面前賽羅嘴一張一合,短短幾個字掀翻他僅存的一絲希望。虛無缥缈的聲音回蕩在捷德耳邊,可他怎麼也觸摸不到眼前這個奧。
“賽羅……,”捷德嗫嚅着戀人的名字,賽羅化為粒子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用力沖擊捷德的大腦。
毫不留情的一遍遍回放,每個細節也不放過,他似乎聽到計時器尖銳的報警聲,他猜肯定還在瘋狂閃動。
令奧不舒服的聲音,使得泰迦滿臉擔憂尋找狀态不好的奧,暗自祈禱不要是那個這可不能出現的奧。
視線略過踉踉跄跄,快要站不穩的捷德時,泰迦腦袋一瞬間卡住,半晌嘴裡發出尖叫聲,“前輩,你不是在銀十字嗎?怎麼出來了?”
現場衆奧齊齊回頭,所有視線略過泰迦,落在捷德身上,他們彼此交換個眼神,憑借彼此之間的默契,迅速分配好各自的任務。
維克特利率先動起來,他向旁邊偏偏身體,擋在捷德視線必經處,不讓他看到中間的場景。
一旁銀河同時大跨步上去,伸手去拉捷德的手,帶他遠離這個地方,“小陸,我們先回去,你這一身傷不适合在外面長待。”
說着,手指微動示意剛走過來的歐布,他們一邊一個架起捷德,試圖強行把奧帶離,“小陸,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
計時器中大地偏過頭去,不忍看到捷德難受的樣子。當瑪麗前輩宣布定論的那一刻,他們就明白這件事,毫無回轉的可能性,隻能用時間沖淡一切。
感受到大地的情緒,艾克斯同樣也不好受。他三番兩次想說什麼又都壓下了,最終留下一句幹巴巴的“質問”,“這明明是個普通的任務。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一向和小陸關系很好的,羅布兄弟本想上前。肩膀被泰羅和傑克兩位大前輩拉住,他們回頭看大前輩,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悲傷,“前輩,我們不會說其他的,隻是想安慰一下小陸。”
艾斯緊了緊握住澤塔的手,小聲安撫事情發生以後,一直待在房間裡不出門,許多天沒有說話的自家孩子,“總有一天我們會和他再相見的。”
話雖這麼說,但艾斯深知看到敬愛崇拜的師傅,死在自己眼前,短時間之内是拒絕接受的,大多數人都需要一個時間慢慢去接受。
身上沾着清晨的露水,急匆匆趕來現場的特利迦和德凱,前者為這位少年英雄獻上,他親手種植的地球鮮花。
後者則是帶來不知某次任務,從偏遠星球上,偶然撿到紅藍交織色的晶石。
兩奧身後是布萊澤,那一向行為粗犷的奧,被大家戲稱光之野人的奧。
今日的他露出少有穩重,默默放下那束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由純和智子親手疊制的紙質百合。
又從計時器内取出,他和弦人疊的一罐子藍色千紙鶴,磕磕巴巴對佐菲說:“前輩,這是我和大家一起準備的。”
走到新生代旁邊,布萊澤略顯局促,他好像在任何事情上幫不上一點忙,送什麼東西還是弦人決定的,因為他不清楚該怎麼辦。
還有那天純對他的科普,聽完他才知道這幾樣是地球祭奠經常見的。
越來越小的身影,緩緩關上的門,賽文心裡很不是滋味,作為奧特兄弟他自豪,他的孩子是英勇的戰士,戰鬥到最後一刻。
可作為一個普通的父親,他隻有無盡悲傷。他的孩子離成年僅差一點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卻倒在新世界門前,再無法前進一步。
望着不遠處,特利伽他們帶來的物品整齊擺放着,賽文有些失神,他想賽羅應該會喜歡這些吧?
賽羅向他抱怨過好多次說,他很喜歡地球,也想深入了解地球的文化,隻是因為一直各種各樣的事情,沒有時間去執行。
轉眼間,今日賽羅奧特曼悼念會,已經進行一半,家人朋友基本上全到了,除了他被強行勸離的戀人……
捷德抱着膝蓋縮在窗戶旁,一滴一滴掉眼淚。房間裡銀河歐布,猜不透小陸在想什麼,所有他們也沒有出聲,默默陪在他身邊。
自此以後,光之國少了一位少年英雄,銀十字内多了一名,每天站在窗戶旁失神的少年……
風刮過瑪麗的辦公室,吹亂辦公桌上一摞摞堆好的文件,一個心向自由頑皮的小家夥,搭上這趟便車去往心之所向的地方。
他最終緩緩落在賽羅的墓碑前,那張診斷記錄上寫着,朝倉陸自毀傾向嚴重,輕度幹預治療已經對該病人沒有作用……
白紙與白玫瑰染上鮮亮的顔色,似乎将一切不幸全部驅散。他們是紮眼的存在,與周邊的背景格格不入,紅玫瑰與紅紙見證着他們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