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裡,裴琅就一直沉浸在莊青就是賀雙卿的震驚中。
無他,實在是這個名字對他而言意義太深了,他小時候會背的第一首詞就是賀雙卿寫的。長大後,他開始瘋狂收集有關賀雙卿的一切信息:她被譽為清朝李清照,是大清第一才女,她的命運是那麼悲慘,慘到連他這個情商低到注孤生的宅男都忍不住同情。
雙卿啊,原來她就是賀雙卿——他一直仰慕和幻想的人,連他的畢業論文寫的都是她。
裴琅激動得心跳如擂鼓,實在想不到他竟幸運地見到了真人,不是書本上寥寥的幾句話和一個模糊的剪影,而是會哭會笑的活生生的人。他真想沖到賀雙卿面前,對她說“我是你的粉絲啊,我粉了你十幾年,死忠死忠的那種”。
“你知道麼,即使在數百年後,也依然有人深愛着你啊。”
可是想到她日後的悲運,他過熱的頭腦又漸漸冷卻下來。雙卿啊,他的偶像,他的夢,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避免被欺淩和被侮辱的一生?
想到曆史上雙卿隻活了二十歲就被她的丈夫和婆婆折磨緻死,裴琅的五髒六腑都痛到抽搐了。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她明明是那麼好的女子,值得擁有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生。
雙卿,雙卿,裴琅不住地默念着這個名字。上輩子他一直單身就是因為她,連他玩得最好的基友都嘲笑他有漂亮妹妹不追,偏偏愛上了一個古人,還是個真實性存疑的古人。
可我就是喜歡她啊。裴琅當時這樣反駁,換來了基友更加無情的嘲笑。
難道是他的誠意感動了上天,所以專門給他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讓他來拯救偶像了?一定是這樣,他芯子裡是個成年人,絕對有能力把她拉出火坑!
隻要不讓她嫁給她上輩子的丈夫,她就能避免被欺辱的命運。裴琅想到這裡,心跳漏了半拍:要這麼麻煩幹嘛,我直接追求她不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起,裴琅渾身發熱。身為一枚死忠的腦殘粉,他發誓他會竭盡全力守護偶像,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害她。
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晚上,等他平複好心情準備去睡的時候,院裡的大公雞已經開始打鳴了。
由于沒休息好,裴琅起床後便有些無精打采的,吃飯的時候也是一副魂遊天際的模樣,倒讓裴珲很是自責起來。
其實裴珲昨晚那些話剛出口便後悔了,隻是說都說了萬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幸而裴琅實在早慧,竟真的能夠懂得這些道理。他隻顧感歎,卻是忘了裴琅再如何早慧,也不過是個七歲孩子罷了,情感上必不能接受的,不然今日又怎會郁郁寡歡。他實在是過于揠苗助長了。
裴珲滿心愧疚,對裴琅比平日更溫和了許多,不斷問着些關懷的話,可惜裴琅滿腦子都是賀雙卿,并沒有留意到這些變化。
就這麼到了班上,裴琅才感覺恢複了些精神——主要是莊先生已經拿着戒尺進來了。他晃了晃腦袋,盡力做出全神貫注的樣子大聲誦讀起來。
等到了中午,雙卿又趁沒人的時候來找他了。裴琅忍着心底異樣的感覺,仍舊用昨日的态度跟她說話,并又哄她吃了一個雞蛋。
看着雙卿乖巧的模樣,他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個耳光。裴琅啊裴琅,你在想啥呢?她明明還是個孩子啊,你喜歡的是成年後的雙卿,而不是尚在稚齡的她。
昨晚湧出的心火一下子就熄滅了。他确信他對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一點想法都沒有。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無比清楚自己愛着“她”,然而當真人出現在眼前時,他卻隻想把她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