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四十許歲的中年漢子,一身粗布短衣,身材很是魁梧。
他雙手呈上一封信道:“小的乃保定知府的家仆,莊先生眼下便是在我家主人處就幕。今日特來接莊先生的親眷回去,這是先生的書信,還望過目。”
“貴府大人可好?莊先生可好?”裴珲接過去問道。
“都好。”來人低頭答道。
裴珲把信打開看了看,見的确是莊先生親筆所書後放下心來,請他進屋裡先稍作歇息,然後吩咐于敏惠去告知雙卿。
雙卿還在看裴琅畫畫,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愣了片刻,神情既喜悅又難過。
“怎麼這麼快?”裴琅停下筆驚訝地問道。
“這都好幾個月了。”于敏惠道,“廬州離保定縱是再遠,這會兒也早該到了。”
裴琅明白,隻是心裡仍然不想讓雙卿離開罷了。
“舅舅他可好麼?”雙卿問于敏惠。
“來人說一切都好。”于敏惠摸了摸她的發辮,柔聲問道,“可是不想走?”
雙卿點點頭,緊接着又搖了搖頭道:“我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惠姐姐,可不能一直住下去。我好久沒見過舅舅了,也很想念他。”
說罷,她糾結地攥緊了手指。
“别擔心,總歸還會回來的。”于敏惠道,“你舅舅總不能一直在外頭罷,說不準過幾年就回鄉了,到時你再來看我。”
“嗯。”雙卿低聲答應。
裴琅聽她們說了一會兒,就起身拿了一個木箱子過來,這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等她要走了就送給她。
“六哥,這是什麼?”雙卿問道。
“送你的。”裴琅說着把它打開,裡面是些雙卿平時喜歡看的書,還有幾卷畫布和畫筆,以及裴琅之前給她畫的那幅肖像畫。
“多謝六哥。”雙卿珍重地箱子抱在懷裡說道。
“好了,我們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就得走了。”于敏中拉着雙卿出了門。
裴琅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長歎一口氣,心想這一分别不知幾時才能複相見。
雙卿的東西很少,很快就收拾好了。等用過午飯,來人便提出該上路了。
于敏惠不方便見生人,便躲在屋裡沒露面,老沈氏和裴琅兄弟則都出來相送了。裴珲為了以防萬一決定親自去送雙卿。
老沈氏見他們要走,不由挽留道:“怎麼不多歇息幾天再走?”
“多謝老人家美意,隻是天氣漸冷,怕河道結冰走不得,因此還是早些出發為妙。”來人解釋道。
“外頭冷,祖母回屋裡去罷。”裴珲道,“有我陪賀家妹妹一道去,您就放心好了。”
“哥哥,能帶上我麼?”裴琅見裴珲也要去,便也想陪同前往。
“你去做什麼?”老沈氏拉住他道“有你哥哥在,再沒什麼不放心的了,你去添什麼亂。”
“有三哥就足夠了,六哥還是在家陪着奶奶罷。”雙卿勸道,“不然家裡隻有奶奶和惠姐姐兩個人,實在不安全。”
裴琅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自己光想着要送她,卻沒想到家裡也得留人照應才行。這年頭治安不咋滴,隻留老沈氏她們兩個在家還真不行。
“還是卿卿想得周全。”裴琅不再堅持去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