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算是聽明白了,這就是個為傳宗接代創造的另類法子。隻是可憐了于敏中,小小年紀就被迫當了種馬,難怪他那麼渴望成家立業。
幾人不多時便回到了家中。于敏惠一路被晃得略有些不适,裴珲便把飯菜端進房中陪她吃,裴琅則和老沈氏一起在堂屋裡用了飯,又把鍋碗瓢盆都洗刷幹淨了才歇息去了。
第二天到了學堂,果不其然又見到了于敏中的一張苦瓜臉。
“祖父果真是糊塗了。”于敏中一見到裴琅就忍不住大倒苦水:“他居然答應讓我兼祧,就因為大伯母退讓了一步。”
“隻是這個原因麼?”裴琅不大相信于漢翔會這般好說話。
“也不全是。”于敏中哀怨道:“他還想借兼祧之便,多給我找一門得力的嶽家,将來好在仕途上幫襯我。”
“老大人好算盤。”裴琅贊歎一聲:“如此一來你既能多得一門助力,又能光明正大地享受齊人之福。”還不會有重婚罪的嫌疑。
“快别說風涼話了。”于敏中道,“這樣的福氣我讓給你可好?”
“不了不了,我福薄。”裴琅連忙拒絕。
他見于敏中的确不情願,便不再打趣他,轉而認真地問道:“這事可還有回旋的餘地?”
“隻怕難辦。”于敏中沮喪道:“就算有法子,我也想不出呀。”
裴琅陪他想了一會,才猶豫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隻是不知道可不可行,而且同樣有些難辦。”
“什麼法子?”于敏中盯着他問道。
“就是讓你未婚妻家假意退婚。”裴琅道:“我方才想了想老大人的思路,感覺無非是‘中庸’二字。大夫人一開始想把你要回去他不同意,等她後退一步說想讓你兼祧,老大人就同意了。”
“确實如此。”于敏中贊同道。
“所以我覺得我們也可以按他這個思路來。”裴琅道:“老大人不是想給你多找門姻親麼,如果能說動你未婚妻家假意來退親,叫他明白這麼做非但不會讓你兩頭受益,還會丢掉原本定好的婚事,那麼以他的‘中庸’之道必然會打消兼祧的念頭,以此挽留你未婚妻。”
于敏中聽後欣喜道:“我看可行,阿琅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也是聽别人說的。”裴琅咳了一聲,羞愧道:“我以前的先生打過一個比方,說國人最擅中庸之道,就是最愛調和。如果你想在一間四面不透風的房間裡開一扇窗,他們會反對你,說你多事;可如果你說想把四面牆砸了,他們就會過來調和說‘不若先開扇窗?’ ”
“就是這個道理,我祖父就是這樣的。”于敏中笑道:“既然他阻止我開窗,那我幹脆就把牆砸了,叫他去調和罷。”
他笑了幾聲後突然又憂愁起來:“可也須我未婚妻家配合才行,這就不好辦了。我未婚生子都不見他們家退婚,這事就更不會了。”
“所以才說這事難辦。”裴琅道,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這才出了這麼個主意。
于敏中眉毛皺成一團,道:“像俞家那樣的道學世家都是隻認死理的,想讓他們主動退婚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