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去參加宴會前,特意叫歡兒幫忙把頭發編了起來,又帶上一朵簪花,歡兒還給雲溪貼上了一個黃色花钿,倒也不是多複雜的裝扮,隻是比之前精緻了不少。
歡兒被罰在藥草園做了一個月的活,回來以後性子收斂了不少。
見雲溪今日讓她幫忙打扮,歡兒格外高興,笑問道:
“雲大夫不再換換衣裳嗎?我瞧着安樂郡主送您的那套蜜粉色蘇緞長裙很适合賞花宴穿。”
雲溪擺擺手道:
“今日我不是主角,不宜喧賓奪主,隻要稍稍打扮一下,顯示我的重視就好。”
安樂郡主送的衣服肯定是頂頂好的,隻是想到那裙子上精緻的繡樣,雲溪就覺得太招搖。
等雲溪到長公主府門前的時候,早就有婆子們等在門前迎接客人了。
一位婆子瞧見打扮簡單的雲溪,笑着上前問:“這位想必就是雲大夫吧。快随我進來。”
婆子引着她到入府,剛入府卻不見府内景觀,有一太湖石做的假山擋在前面,繞過假山才見府内各處花木,婆子帶着她走過幾處抄手遊廊,才到花廳。
長公主正坐在上位與幾位官家夫人說笑,安樂郡主坐在她的右下方神色恹恹,臨近夏日,她體态豐腴,哪怕花廳裡有幾盆冰塊降溫,她也覺得炎熱,仿佛渾身汗津津的,提不起精神。
瞧見雲溪走近,安樂郡主的神色才陡然燦爛了起來,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沖雲溪招手:“雲大夫,這裡這裡!”
安樂郡主這一聲讓衆人眼光都聚了過來,連長公主都停下交談,打量着面前這位鵝黃色衣服的女子。
“長公主萬福”,雲溪屈膝行禮。
年輕女子行禮的時候脊背挺直,姿态端莊,整個人看起來沉靜内斂,如果忽略簡單的衣飾,單看她不卑不亢的氣質還以為她是哪位京城貴女,身上那件鵝黃色衣服倒是中和了些清冷的氣質。
長公主打量完雲溪,輕輕擡手:
“好孩子,快起來,這就是幫了我們紫嫣大忙的雲溪吧,瞧瞧,多俊麗的一個姑娘。”
她給衆人介紹。
幾位官家夫人别管心裡是怎麼想的,面上卻忙誇好。
安樂郡主将雲溪拉到她身旁的座位上,那個位置一直空着,是此前安樂郡主特意為雲溪留着的。
“你今日可是有福了,我母親養的花可是有不少人想看呢。”
安樂郡主有些驕傲地說。
長甯長公主同别的貴人不一樣,有的人愛花,或許是為附庸風雅,有的人即使愛花,也不過是叫花匠細細呵護。
長甯長公主養花卻是真真的親力親為,從開始的選花、種植再到後來的養護,從不假手于人,她又極擅長養花,别管多難養的花都能養好。
京城中若有人能得長甯長公主的一盆花,人們都會高看這人一眼。
“是,我這次能來,還得多虧了郡主。”雲溪也笑道。
她這一笑,更是像春日芙蓉,讓人感覺親近了不少。
安樂郡主把手放在雲溪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說:
“欸,你不要自謙,這賞花宴你若是不來,我才真真是遺憾呢。趕明兒,我還得叫母親送你一盆花。牡丹怎麼樣?牡丹雖是春季開花多,可我母親府上的複色牡丹又新開了一茬,也甚為好看。”
因着夏日來臨,安樂郡主今日穿着一身清涼的織金線合歡花長裙,她額頭上的胎記已經變成獨特的花朵印記,較之之前,整個人更加自信,氣度也更顯雍容華貴。
兩個人向來親密,這下坐在一起更是說說笑笑,甚為開心。
安樂郡主身邊的婢女如畫意幾個人已經習慣了,旁的貴女卻在聽到安樂郡主要送雲溪這樣一個醫女複色牡丹時甚為吃驚,甚至有些不滿。
這其中就有當今宰相的次女沈凝雪。
沈凝雪也是楚明遠的衆多愛慕者之一,她本就不滿楚明遠和雲溪走得近,又聽見安樂郡主要送雲溪複色牡丹,更是心下惱火。
她給自己旁邊坐着的另一位貴女嶽绮霞使了個眼色。
這位禮部侍郎的女兒嶽绮霞平日就和沈凝雪走得近,看到沈凝雪的眼神後,立刻會意。
像是不經意地,嶽绮霞随口說:
“不知道雲大夫來賞花宴可是帶了什麼禮物?公主府可不是那些窮鄉僻壤,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入眼的。”
她言語間甚是諷刺,上下打量一眼雲溪,見雲溪似是兩手空空而來,又輕哼一聲。
還未等雲溪開口,沈凝雪便先婉言道:
“绮霞,你這可是小瞧人了。我聽說雲大夫在江湖上可是被人叫‘醫仙’的,如今更是七殿下的府醫,想必她送的禮物定是極好的。”
安樂郡主見她們兩人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一番對話間就将雲溪駕在了不上不下的境地,向上翻了個白眼。
她原本就頗為看不上沈凝雪這樣的人,仗着自己父親官職高,又有個貴妃姐姐,整天端着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擠兌别人。
長甯長公主邀衆人來賞花宴,本就沒有必須送禮物的要求,安樂郡主也就沒有和雲溪刻意提起。
但沈凝雪一行人因着想要長甯長公主養的花,特意送了些名貴的字畫古玩來。如今這一番話,更是顯得雲溪若不帶禮物,就十分不懂禮數。
安樂郡主神色不耐,正要開口呵斥,雲溪卻輕輕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先不用幫忙。
雲溪知道此番來賞花宴必不會太順利,特意詢問過楚明遠來賞花宴的貴女們的脾氣秉性和賞花宴的注意事項。
楚明遠雖懷疑她與‘日不落’有關,但還是為她做了一些介紹:
“這男子和女子看人是不一樣的。同樣一位女子,明意看,可能覺得她楚楚動人若嬌花照水,安樂看可能就覺得她扭捏作态。因此以我的角度看,與她們的真實性格恐怕有偏差。因此,我盡量隻告訴雲大夫她們的身份背景和生平喜好,其他的由雲大夫自己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