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雲溪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聲對嶽绮霞說:“嶽小姐,我說得沒錯吧,有些魚兒啊,它是會咬人的。”
聲音帶着些莫名的陰森。
嶽绮霞本就心虛,雲溪掐得她生疼,又說出這樣一番話,吓得她不免掙紮了起來。
雲溪焦急地說:“嶽小姐,您先别掙紮,我沒有多少力氣,您這樣會将我們兩個一起拖下水的。”
手上的勁兒卻是越使越大,疼得嶽绮霞掙紮的力度也更大。
身為醫者,她自是知道人身上哪個部位最疼的。
岸上的人不知道這一情況,隻看見雲溪好意救嶽绮霞,嶽绮霞反而不停掙紮,要拉雲溪一同下水。
安樂郡主氣得恨不得跳下水把嶽绮霞打暈,讓她老老實實被雲溪撈上來。
嶽绮霞因為掙紮得力度太大,不免嗆了水,連累得雲溪也開始下沉。
眼見雲溪也被她拽得越來越低,安樂郡主更是急得團團轉。好在畫意及時帶着幾個會水的婆子們沖了過來。
安樂郡主急忙道:“快救人。”
幾位婆子領命,脫了外衣就跳下水,因嶽绮霞掙紮得厲害,一個婆子利落地把她打暈,這才把雲溪和嶽绮霞救了上來。
兩人都嗆了幾口水,但好在沒有大礙,被安樂郡主領着去客房換了一身新衣服。
兩人在客房梳妝打扮完,來到堂屋,長甯長公主等人早已等候在了那裡,一同來的還有今日花宴上的衆人。
長甯長公主在來之前就聽安樂郡主和其他看見此事的貴女說了事情的經過,心下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懂了七八分。
她也是在宮裡長大的,自認為對宮裡這些事也算了如指掌,後來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把府裡人管教得服服帖帖。
本以為,在她的府裡,不會出這些惡心事兒,不想今日這事重重打了她的臉。
見兩人屈膝行禮,長甯長公主冷笑道:
“快起來吧,你們倆都說說,今日這事是怎麼回事?”
自己辦的賞花宴鬧出這等醜事,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敢把主意打到她這裡來。
嶽绮霞起身後,又重新跪下,她楚楚可憐道:
“我和雲大夫本一同走在小橋上看池中的錦鯉,我不知怎麼得罪了雲大夫,雲大夫竟伸手要把我推下去,我死命拽着她的手掙紮,還是敵不過她,被她推下了水。長公主,亭子裡的人都看見了,您要為我做主啊。”
沈凝雪也用帕子掩面思考,過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
“莫不是雲大夫記恨绮霞在花宴上譏諷于她,眼見绮霞落單,就将她伸手推了下去。雲大夫,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縱使绮霞之前言語不當,你也不能如此報複啊!”
雲溪也跪地,瞧着她似乎十分氣憤,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在場有人忍不住“嘶”了一聲,也不知道她這膝蓋該有多疼。
安樂郡主也微微皺眉,想着雲溪的膝蓋怕是已經青了。
隻見雲溪擲地有詞:“求長公主殿下為民女做主。方才在小橋上,嶽姑娘一直擋在民女前面,将民女與衆人隔開。她在數次出言譏諷民女後,便突然拉住民女的手不放,自己跌落水中。民女雖不理解她為何要如此做,見她不會水,還是下水救她,不想在水下她屢屢掙紮,想要把民女也拖下水。民女真的不知道因何得罪了嶽姑娘,讓嶽姑娘記恨至此。”
長甯長公主微微點頭,這事與她先前猜得差不多。
更何況,比起嶽绮霞話中的遮掩,雲溪這話不但将事情說得清楚,還沒有任何挑撥的話,隻說自己不知如何得罪了嶽绮霞。
孰是孰非,一看便知。
終日打鳥,不想今日卻被鳥啄了眼。從來都是沈凝雪設了局耍人,這回倒是叫别人耍的團團轉。
沈凝雪将手上的帕子捏得緊緊的,她見嶽绮霞如此不頂事,隻好自己出馬。
她轉了轉眼珠,疑惑道:“我怕是事有蹊跷吧,绮霞難道不想活命嗎,定是雲大夫之前吓到了她,叫她甯願不要命也想逃開你。”
嶽绮霞聞言也想到了在水中雲溪對她使的那股子勁兒,簡直是令人鑽心的疼。立馬說道:“長公主,我所說句句屬實,雲大夫表面上是救我,實際暗暗在水下使勁,掐得我身上現在還隐隐作痛。”
雲溪聽完她的話,猛地看向她,不可置信地說:
“嶽姑娘,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為了逃脫罪責,不惜陷害于我。就算是陷害,您也要講個證據吧,您說我掐得您很痛,那必是用了極大的力氣,身上一定留有疤痕,您倒是給大家看看您的疤痕。”
雲溪說着說着,眼中隐隐有淚花,卻是拼命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安樂郡主自見雲溪以來,便一直見她是笑意盈盈的樣子,好像什麼事都遊刃有餘,什麼事都打不倒她。今日見她這樣,覺得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她本就不喜歡沈凝雪一衆人,這些人之前就常常暗諷她的容貌,如今還設局攪壞母親的賞花宴,欺負她朋友,這讓安樂郡主更是大為不滿。
安樂郡主冷着一張臉道:“既然如此,母親,您便找一個信得過的婆子去看看她身上究竟有沒有傷。”
若是沒有,安樂郡主看了眼嶽绮霞和沈凝雪,想道:今日這般壞她母親的賞花宴,又如此欺負她的朋友,她必然要揪出背後的人,好好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