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将雲溪和春月送下樓,阿東早就将雲溪要的藥材包好了,笑着将藥包遞給她:
“您拿好。”
雲溪勉強笑了一下,接過之後便要出門。
剛走到門口,半夏又追了出來,塞給她幾包藥茶:“我知你素日愛茶,這回我自己也做了茶,你嘗嘗味道如何?”
半夏見雲溪情緒不對,有心關切,卻又不知怎麼樣才能安慰她。
雲溪見那藥茶用宣紙包着,還畫着水墨畫,看出了半夏的用心,心下溫暖。
她輕輕抱住半夏,說了句:“多謝。”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
半夏也回抱她,卻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像是要把心中說不出來的安慰全都傳給她,箍得雲溪肩膀生疼:
“雲溪,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看來我是來的不巧了,怎麼我剛一來,雲大夫便要走。”
上方有一道如山泉般好聽的聲音傳來。
聲音聽着甚是熟悉。
雲溪擡頭,竟是一身墨色衣衫的楚明遠坐在對面的露天茶樓上,旁邊還有抱着佩劍的驚風。
楚明遠手持一把白玉扇,随意地扇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們,也不知坐在那裡多久了。
雲溪暗道不好,楚明遠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才會特意在她來玉春醫館的時候抓個正着。
驚風從二樓下來,對雲溪道:“雲大夫,我家主人有請。”
半夏做了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像在說:什麼情況?
雲溪隻好跟半夏和春月打了個招呼,便跟着驚風上了二樓。
驚風帶雲溪上樓後,便自己退到了遠處。
有驚風在,倒是不用擔心被人偷聽。但這樣一來,就成了雲溪和楚明遠獨處。
因她一時摸不清楚明遠的目的,不敢輕易開口。
楚明遠倒先開了口,懶洋洋道:
“怎麼,雲大夫,方才跟這位隻有一面之交的季大夫聊得這麼熱切,跟我這個相處了幾月的故人倒沒有話說了?”
“一面之交”這幾個字被他着重強調,明顯意有所指。
雲溪讪笑道:“殿下這是哪兒的話,我不過是與季大夫一見如故,就多聊了些。”
既然楚明遠沒有興師問罪,就說明“日不落”的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她還要接近麗妃,不能失去七皇子府府醫的身份,也一定不能和楚明遠産生龃龉。
至少現在不能。
想到這裡,盡管此時雲溪心情低落,卻還是給了楚明遠一個燦爛的笑容,像往常一樣調侃道:
“怎麼,殿下可是看我抱了季大夫,心中醋意大發,這才出言打斷?”
她上前走了幾步,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将茶杯遞給楚明遠。
楚明遠沒有接她的茶,反而神情嚴肅,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來。
他站起身,沖着雲溪頭的方向,緩緩擡起手。
本想亂拳打死老師傅的雲溪有些懵:難道自己這一番恬不知恥的調戲竟然惹得芝蘭玉樹的七皇子想動手打她?
雲溪下意識想躲開。
但想到自己如今有求于人,隻好站着不動,等着楚明遠的出手。
下一秒,那隻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雲溪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她出門前的頭發被歡兒精心地編了起來,而落水後重新梳妝更衣時,輪到她自己擺弄頭發,她便隻匆匆絞幹頭發,就随手用簪子挽了起來。
方才被風吹得有些亂。
連她自己都未注意到這件事,楚明遠卻注意到,還幫她将頭發理好。
莫不是她如今的頭發實在有礙觀瞻,讓楚明遠都看不下去了?
想到這裡,雲溪不自覺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疑惑地看向對方。
“雲大夫,不想笑的話,你其實可以不笑。”
楚明遠接過雲溪手中的茶,輕輕咳了一聲。
“恩?”
“你知不知道,你如今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