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蔚醒了。
他感覺自己像被一座山壓着無法喘息,待陸俞風的舌尖碾過他的下唇時,他被針紮般猛烈地推開陸俞風,一雙微紅的眼眸驚恐又不可思議地盯着陸俞風:“陸先生,你做什麼?”
雖然簡蔚個子不低,但陸俞風将近一米九,又從小學習近身格鬥,渾身肌肉不是簡蔚這種健美型的可以相比,他的身形對簡蔚來說确實像座沉重的山,所以陸俞風并沒有被推開多遠,他整個人依舊覆蓋在簡蔚身上,隻是臉稍稍離開一些而已。
陸俞風臉上帶着被打斷的不滿,簡蔚此刻看他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霸在糟蹋一個良家少男似的,這讓他心裡更是氣結,他在床上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對待?
陸俞風越想越氣,越氣越是偏露出個笑,隻是那笑多少有點陰森了,在昏暗的燈盞中猶為冷寒:“你抱着我不撒手,我不是在滿足你嗎?你這麼驚訝做什麼?”
簡蔚瞪大眼睛,像是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不可能!”
他又說:“你這樣對我,小朱會傷心的。”
陸俞風看他一口否定,心裡的火噌噌竄,語氣不耐:“我和小朱已經沒關系了。”
簡蔚愣怔着。
陸俞風觀察簡蔚,神情不似故意說謊,難道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做什麼?簡蔚發情的時間隻有這麼短?短到他還沒吻幾分鐘就恢複正常了?
他兩指捏住簡蔚尖尖的小下巴,望進那雙清澈純亮的黑眸:“你真的不記得了?你剛才……”
他們離得太近了,說話間的呼吸都來來回回地交纏在一起,簡蔚微微垂下眼,輕輕皺眉說:“陸先生,你能不能先起來?”
陸俞風沒有回答,緊緊盯着簡蔚,他壓着的身子有些顫抖,簡蔚是真的在恐懼。
陸俞風憋了口氣,從簡蔚身上起來坐在床邊,簡蔚立馬挪開一點距離,好像陸俞風是什麼髒東西似的要躲得遠遠的。
陸俞風額筋暴起,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冷靜道:“你被沉……”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省去原因直接說結果:“你發情了知道嗎?剛剛是你先抱我的。”
簡蔚搖搖頭說:“怎麼可能呢?我好久沒經曆發情期了,醫生說過的,我未來都可能不會再經曆發情期,因為……”
陸俞風眯了眯眼:“因為什麼?”
簡蔚抓了抓頭發,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可隐瞞的,但也從沒跟什麼人提起過,此刻就顯得有點忸怩:“你也了解我的情況,我是一個人養小寶的。在懷孕期間,其實我也沒有alpha陪着,但是因為被标記過,所以身體就很難忍受。”
陸俞風靜靜聽着,簡蔚時不時擡眼,像是确認陸俞風有沒有在聽,然後重新低頭摩挲着手指說:“實在難以忍受的時候就去醫院想清洗标記,可醫生說我懷着孕,不僅對我,也有極大可能對胎兒造成惡劣後果。那會兒我已經懷孕五個多月了,不過幸好醫生告訴我可以做短期封閉腺體手術,副作用小,對孩子沒有影響,就是有點貴,然後我就做了這個手術。”
“後來小寶出生後,我也每年都做一次,因為發情期太難熬了,那會影響我照顧還不會說話走路的小寶……”
這樣持續了三年後,簡蔚因忙碌忘記再做手術,那時已逾期三個月之久,他發現這期間好像從沒想念過那個alpha的信息素,他發現自己的信息素完全“獨立”了,也就是說,他身上的永久标記消失了。
再後來簡蔚就趁周末去醫院檢查了身體,三年來一直負責他手術的那名醫生看過檢查報告後也很驚詫,他說他從來遇到過這種情況。
醫生說簡蔚身上的永久标記已經徹底消失,不過體内激素也驟減下降,經确認後這是做過短期封閉腺體手術的後遺症,簡蔚的腺體隻保留了散發信息素的功能,無法再被進行标記,不會再發情,且日後很難再受孕,幾率要比beta還小。
不過萬事瞬息萬變,就像誰也沒料到這個風險微乎其微的小手術也會令簡蔚身體出現多種變故。
“……就是這樣,我沒有發情期的。”簡蔚看向陸俞風,抿了抿唇。
簡蔚雖然說得很慢,還有點拖拉,但好在語言邏輯不算混亂,陸俞風聽明白了,但他還是有點疑惑,眼睛在簡蔚依然泛着些粉紅的臉上梭巡一圈:“可你剛才的狀态确實很像發情,我給你找個醫生檢查一下。”
陸俞風剛起來拿出手機,鈴聲就先響起來了,接起電話走到一旁應聲:“喂。抱歉,有些事處理。嗯,好,好,下次有機會,再見。”
挂斷電話後,他又打了個電話,聽内容是喊醫生過來。
陸俞風走之前回頭說:“好好休息,醫生來了會告訴你。”
簡蔚以為陸俞風回去後不會再來了,沒想到還沒過三分鐘,陸俞風就又回來了,手裡還拿着他的公文包,然後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工作。
這間房間并不大,隻有一個卧室和浴室,簡蔚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見坐在側面的陸俞風,他縮在被子裡,猶豫了好久才開口:“陸先生,你不回去休息嗎?”
陸俞風盯着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又從包裡拿出一沓厚皮文件,冷淡道:“我要等醫生過來。”
“哦……”簡蔚把被子拉到下巴處,雖然他很熱,但覺得這樣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陸俞風就會看不見他,他就能自在點了。
簡蔚翻了個身背對着陸俞風,無聊地眨眨眼睛,聽着後面鍵盤響起的哒哒聲和紙頁沙沙響,沒撐多久就睡過去了。
隻是睡下不到十五分鐘,醫生就來了。
醫生檢查後,邊收起聽診器邊說:“簡先生并沒有發情,身體沒有大礙,低燒也已經消退,好好休息就行了,注意不要見風和洗澡,避免反複發燒。”
陸俞風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他皺眉道:“怎麼可能不是發情,他完全記不起來自己在發燒時都做了什麼,他還……”
陸俞風朝簡蔚斜過去一眼,繼續道:“他還一直抱着我不肯放開,信息素情緒也很混亂,我能明顯感受到他很迫切地需要什麼。”
陸俞風說得言之鑿鑿,弄得自己比醫生還權威似的。
醫生沉吟片刻,詢問道:“除了要抱你,簡先生還有沒有其他渴求親密接觸的行為?比如親吻?或者更深入一點的性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