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躍心裡倏地一動。
他把電話挂斷,徑直冒着雨沖出先前躲雨的屋檐,向車站牌下那人奔去。
邢如柯見他直接跑過來,吓了一跳,連忙三兩步上前,把傘罩在人頭上,順手在池躍背上錘了一拳:“你他媽瘋了?不會等我過去嗎?”
池躍被他一拳錘得咳嗽了兩聲,撩開濕漉漉搭在眼前的劉海:“是你說的讓我滾過來,我這不就滾過來了嗎?”
邢如柯陰着臉看他:“你這麼聽我話?那你怎麼不看天氣預報就跑出來?趕着投胎啊?”
池躍放緩了聲音:“下次一定看,别生氣,我錯了哥。”
“誰他媽想管你。”
雖然邢如柯同學面色不虞,像個行走的炸藥桶,随時都有可能崩他一臉火星子,但有人在下雨的時候來接,總歸是件很溫暖的事。
範英銳滿臉是水,還沒帶傘,狼狽地抹了抹臉,但還保持着基本的風度,想着池躍也沒帶傘,追出門想再跟他說兩句話,結果卻看見不遠處的公交車站牌下站着兩個人。
面對面站着,都要貼在一起了。
站牌旁隻有一盞路燈亮着微弱的光,雨幕遮了它一半的光,照在邢如柯的臉上。
範英銳心中一涼,目光中帶着幾分複雜和怨毒地看去,正好和擡頭的邢如柯對上了目光。
邢同學看誰都像看屍體,此刻的眼神中更沒有半分溫情,冷冰冰地,看得他有些害怕。
池躍似有所覺地回頭,拉了下邢如柯的袖子,兩個人沿着小路慢慢向學校走去,留範英銳一個人在後面無能狂怒。
他思索了半晌,慢慢拿出手機,将一個視頻發給池躍。
“阿躍,你看了這個視頻之後,再想想要不要繼續和邢如柯交好吧,哥隻能提醒你到這兒了。”
***
“邢小哥。”
走了一半,池躍思來想去,戳了戳邢如柯。
邢如柯沒說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池躍沒放棄,又戳了戳:“哥哥呀。”
剛剛還八風不動的邢同學拿着傘的手似乎抖了一下:“......有話好好說。”
“謝謝你今天來接我,”池躍不怕死,又戳了他一下,“大恩大德無以言謝,唯請一頓火鍋足以償還。”
邢如柯聲音裡雖然還帶着幾分不快,但眉目間的冷意消散了不少:“我不吃火鍋。”
“那烤肉還是别的?”池躍問,“你說呗,早晚都得請一次。”
“東北菜吧。”
池躍挑眉:“嘿你這死孩子,什麼脾氣,敢調侃為師?”
這一會兒哥哥一會兒死孩子的,他角色轉換還挺快。
邢如柯不動聲色地問他:“你倆聊什麼了?”
“沒什麼營養的東西,”池躍面上多了絲不快,“别問了,晦氣。”
他之前隻以為範英銳是渣,現在發現這位前任哥還有點做編劇的天賦,能把“分手”這件事擴寫成一個八點檔的電視劇。
邢如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他:“那解決了嗎?”
解決了,但沒完全解決。
池躍左眼皮一直跳,總覺得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可他依舊用安撫的語氣道:“放心啊邢小哥,肯定不會讓他去騷擾你的。”
是騷不騷擾他的問題嗎?
邢如柯聽了他的回答,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心中沒來由的有一股郁結之氣。
他挺想晃一晃池躍的腦袋,聽聽裡面有沒有大海的聲音。
從餐廳走回學校一直走了半個來小時,幸好晚上就下了雨沒有風,不然一刮連傘都白打。
池躍先洗的澡,洗完了才有空拿出手機,就看見了範英銳給他發的消息。
傻逼。
他面無表情地把這位編劇先生拉黑永遠不見,然後手指一劃,想把那段沒頭沒尾的視頻删除。
但劃了一半又生生頓住。
這個視頻裡講了什麼?
池躍蹙着眉,有些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