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錯的,至少陸遙空很喜歡沒人關注自己。
不過生病有個壞處,就是很容易嗜睡,再加上他吃的藥本來就有安眠的成分這就導緻他一上午都是在迷糊中度過的。
江逾白還特意數了數。
陸遙空上午一共打了23個哈欠。眼睛不知不覺閉上了18次,一共四個課間,睡了三個課間,有一個是我拉他去上廁所……
最後江逾白實在看不下去了,湊在他耳邊給他提建議:“要不你睡會兒?我到時候再給你補。”
建議是好建議,但陸遙空堅決地反對了這個建議,義正言辭地說:“怎麼能睡覺呢?這麼關鍵的時候!”
坐在前面的周明聽到這話滿臉震驚地把頭扭過來。
“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你說說你高二的時候是這樣嗎?你高二……”
觸及到兩人的目光又非常識時務的把沒有說完的話咽了回去,僵硬地把頭轉了回去。
兩人:“……”
真離譜。
當然,最後瞌睡戰勝了理智,陸遙空終于在第三節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太欣慰了!
中午,下了第四節課後江逾白把陸遙空給叫起來了。
“天天,起來了,回來再睡,先去吃飯,回來把藥吃上。”
陸遙空補了一上午的覺精神明顯好很多,至少起來的時候沒有發脾氣。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站起身說:“走,去食堂吧,不想去外面了。”
江逾白點了點頭。
兩人都走到半道上了,陸遙空的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兩人瞬間警惕起來。
陸遙空把手機從大衣裡掏出來,看了一眼。
是劉皓。
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陸遙空把電話接起來,對面傳來劉皓爽朗的聲音。
“陸哥,江逾白說你出院了?出來吃個飯呗,我請。”
“怎麼了?又有什麼事了?”陸遙空把下巴往衣領裡縮了縮。
“沒事,就想請你吃飯。”
“别裝,快說,在不說我就到食堂了。”
“唉唉唉,别别别……就是餘一穎想請你吃飯,為了感謝你上次的數學筆記,但這不是你倆都是忙人嗎,她有空的時候你沒空,你有空的時候她沒空,好不容易找到個你倆都有空的時間,結果你還住院了。現在隻能找上學的時候……所以,我現在想請你吃個飯……”
陸遙空沉思片刻,“可以,位置,這次我請,我現在過去。”
他能聽出來對面松了口氣。
“好的,但是,你能不能再找幾個人?尤其是女生。”
“嗯?”
“就是,她怕被造謠。”
陸遙空愣了愣,随即想明白了他話的意思。
女性在這個世界上的立足之地非常小,她們必須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走到和男性平等的位置,是因為她們能力不如男性嗎?不是,是人類的偏見。
人類不是生來就有是非對錯的感知,但人類本性是惡劣的,在耳濡目染的教導下就會覺得女性處處不如男性,這種偏見是幾乎不可能更改的。
所以品行惡劣的人造起謠來會沒有絲毫愧疚。尤其是造女性的謠。
他們動動嘴皮子就可能把事實曲解。
如果再加上這種偏見将更可怕。
比如,一個男生和一堆女性吃飯,他們可能會覺得他異性緣真好,而換成女性則恰恰相反。他們加大力度去點評女性,放大女性在整個事件中未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辟謠就要花費更多的時間,還不一定能成功。
餘一穎雖然不在乎他人眼光,但整天被人當猴看是非常不爽的一件事,沒人願意這個樣子,就算是心胸多麼寬廣,不在乎他人眼光,我行我素的人也不願意。
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跟學校的人沒有絲毫交集。
這就導緻劉皓想約她變得特别困難。
這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當然是竭盡所能為她做的更好。
“我看,當時那個在病房裡的兄弟不錯,長的還帥,還挺健談的,我覺得他能跟我聊到一塊去。還有他旁邊那個女生,我覺得餘一穎應該能和她聊到一塊去。”劉皓說。
“不是!誰能給他聊到一塊去啊?我現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耶!”周明急得大吼大叫。
“你安分點!”徐七洛呼了他一巴掌,轉頭問陸遙空,“那個很好看的女生嗎?她真的好漂亮,我覺得我們能聊到一塊去,對了,她叫什麼?”
“餘一穎,聯考第132名。”
“我去,那很厲害了!”周明驚呼一聲。
徐七洛轉身踢了他一腳,“有你什麼事啊!”
周明捂着腿委屈巴巴。
陸遙空看不下去了,湊近江逾白低聲詢問:“周明怎麼能這麼煩啊!”
江逾白:“……”
他好笑回答:“他不是跟你認識的時間長嗎,怎麼還問我啊~”
陸遙空:“……”
陸遙空冷漠地轉過頭。
哇哦,惹生氣了呢,得哄。
到了飯館劉皓和餘一穎已經坐那等着幾人了。
劉皓看見他們眼前一亮,沖他們揮了揮手,“這兒!”
陸遙空走了過去,看見了滿臉冷漠的餘一穎,沖她點了點頭就算打招呼了。
餘一穎也沖他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了,陸遙空。”
陸遙空頗為感慨,拉開凳子在餘一穎對面落座,“是啊,好久不見了!”他輕笑一聲,“這幾年變化都很大啊!”
餘一穎沉默片刻:“嗯,這幾年對于我們來說挺倒黴的。”
……
兩人都是天之驕子,要說這幾年的事情怎麼可能真的不在意啊,即使面上表現得有多麼平靜,内心名為不公的種子也在悄然發芽,等它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不過,兩人應該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劉皓和江逾白來了。
上帝的化身啊!
自此所有不公都會化為好運去到兩人往後的生活中。
“哈喽啊,兄弟又見面了。”
周明:“……”
他怎麼比我還社牛啊!!!
周明硬着頭皮在劉皓對面坐下。
徐七洛沖劉皓點了點頭坐到了餘一穎身邊。
劉皓:“?”
她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江逾白拉開陸遙空身邊的椅子,看着這一桌尴尬的氣氛率先開口:“要不自我介紹一下呢?”
“我叫劉皓,皓月的皓。”
“我是周明,周末的周,明天的明。”
“徐七洛,雙人餘的徐,第七的七,洛陽的洛。”
“餘一穎,多餘的餘……”
還沒等餘一穎說完,劉皓就打斷道:“是年年有餘的餘,唯一的一,脫穎而出的穎。”
餘一穎瞪了他一眼,開口:“嗯,對。”
“好的穎寶,你們點好菜了嗎?”徐七洛非常熟絡地挽住餘一穎的胳膊,“我們出去逛逛吧,這條商業街應該有賣奶茶的,咱們去看看。”
“額……徐,七,洛?應該可以的……”餘一穎欲言又止。
“叫我洛洛就行,咱們走吧!”徐七洛挽着餘一穎就站起來了,斜了剩餘的一桌男生一眼,“你們要帶什麼嗎?我們出去逛一圈,到時候随便點就行。我沒有忌口……你有嗎?”
餘一穎說:“沒有,我帶你去逛逛。”
“好的!”
等倆人走後劉皓湊到周明邊上,“徐七洛是真厲害啊!我去比我還社牛!”
周明無精打采地回答:“那是因為餘一穎性格好,漂亮,厲害,最重要還是個女生,你如果換一個試試呢?”
“其實徐七洛對男生還好,隻是肯定不像對女生一樣,畢竟男女有别嘛,周明你别抹黑人家!”陸遙空開口了。
“啊啊啊,好好好,對了,話說你是不是喜歡餘一穎啊?”
劉皓:“……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這不說的屁話嗎!你看她的眼神可實在算不上清白,就是那種愛意和崇拜都要溢出來一樣。”
劉皓自我懷疑了:“真的嗎?”
三人齊齊點了點頭。
劉皓歎了口氣:“行吧。”
周明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繼續追問:“唉!我看你也不像是會單看外表就喜歡一個人的人啊,你怎麼喜歡上她的,我現在特别好奇!真的!”
劉皓看了看同樣滿臉好奇的江逾白和看似不在意其實早已豎起耳朵準備聽八卦的陸遙空滿臉無奈。
“這麼想聽嗎?”
劉皓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陸遙空。
“放心吧,他不會亂說的。”
劉皓松了口氣,開始講述他倆之間的故事。
“就是高二吧,那應該是個冬天,嗯對就是冬天……”
陸遙空一直沒有過問過劉皓的戀情,劉皓也沒有主動提過。
因為這太不尋常了!
還記得當時好像12月初,天氣已經異常寒冷餘一穎像往常一樣拿着單詞本背單詞。
明明是這麼歲月靜好,明明沒有招惹任何人卻總有人看不慣她。
一問理由卻自己也不知道,多麼的諷刺。
有人可能是因為她漂亮,學習好,又有一種清冷感,一看就不是跟她們一樣。所以她們想方設法的要把她拉下來和她們一樣。
但交朋友這招不管用,餘一穎連看都不看她們。
所以她們換了一種方式——霸淩。
人真的莫名其妙,一二年級的時候看見别人戴紅領巾,争着搶着都要戴上一條,到了初中,看見初三或入團的同學不用戴紅領巾又開始羨慕起那些人,開始模仿。
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随波逐流,隻為追求一個大衆化,隻為自己和别人一樣。
所以霸淩她的人成了一個小團體,其餘人想幫也不敢幫。
餘一穎其實對這些并不在意,她一直都認為在她桌子上寫侮辱的話,把她的書藏起來,給她桌洞裡塞死老鼠是非常幼稚的事。
一般遇到這種事她都置之不理,掃視一眼全班找出幕後黑手,之後把自己的桌子和他的換一下就算完事,或者把他的書拿過來繼續上課。
這樣做原本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
但那些人顯然曲解了她的意思,認為她是“慫了”害怕了,不敢,所以一次比一次過分,一次比一次沒有底線。
當時她就正常去上廁所,剛進去就被鎖在了裡面,她試着推了推門沒推開,就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緊接着一盆冰水從隔間上面被潑了進來。
寒冬臘月的天,一盆常溫的水潑進來都得抖上一陣,更何況是加了滿滿一盆冰的水呢。
盡管餘一穎早有預料往後退了一步,但廁所隔間本就不大,活動受限,那盆冰水最終還是有一半落在了她身上。
餘一穎冷得一哆嗦,她能感覺到她的牙齒都在打顫。
過了幾秒外面爆發出一陣巨大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沈西單你想的主意太好了!我都能想象到她在裡面凍成狗的樣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切,走吧,明天她肯定來不了,看誰跟我搶第一。”
……
呵,又是他們。
一陣嬉笑聲過去後廁所隔間的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張蒼白又冷漠的臉,那雙眼中不帶絲毫溫度。
她凍的嘴唇發白,卻不見一絲虛弱。如瀑的長發緊緊貼在身上,劉海貼着額頭襯得那張臉豔麗又詭谲。
她把劉海往上一撩,擰了擰上衣的水回班随便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又把濕透的上衣脫掉了,回到廁所拿了個桶裝了滿滿一桶冰水,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提着桶就去找剛才那幾個人。
那幾個人還在操場讨論餘一穎的慘狀,絲毫沒注意危險靠近。
等餘一穎走到幾人面前,那些人才看到。
正值中午吃飯前後,操場上的人很多,看見這陣仗紛紛拿出手機來拍照。
餘一穎平靜地問幾人:“是你們幹的嗎?”
那幾人不屑冷哼:“是又怎麼樣?你能拿我們怎麼辦?”
到現在都還認為我不會反抗,呵……他娘的想屁吃呢!
餘一穎平靜地點了點頭:“好。”
話落,手猛然擡起,沒等幾人反應過來那盆水就已經被潑在他們身上了。
一時間周圍一片寂靜,幾秒後操場中心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聲。
“啊啊啊啊啊啊!!!”
“餘一穎,你有病啊!”
“我靠凍死我了!!”
餘一穎平靜地看着這一場鬧劇,拿着衣服的手緊了緊,擡步走到沈西單的身邊,抓着她的頭發就把她拽了起來。
“很好玩嗎?”
沈西單被抓的呲牙咧嘴,擡頭撞進一雙平淡無波的眸子裡,瞳孔驟然一縮。
“放開我,餘一穎,你這個瘋子!”
餘一穎看着她沉默數秒突然笑了。
沈西單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了,頭發就被餘一穎一拉,瞬間頭皮的疼痛傳遍神經,她疼的下意識張開嘴,還沒等罵出聲嘴裡就被餘一穎塞了一塊布,正是她的上衣。
“好好想清楚該說什麼,我問你你到底錯沒錯?”
沈西單眸中透着驚恐,身體本能想要掙紮卻被餘一穎死死按住。布随着更深了點。
“快說,錯沒錯!”
衣服抵的她想幹嘔,求生的欲望緻使她僅僅猶豫了一秒就快速點頭。
“你還給我找麻煩嗎?”
沈西單又搖了搖頭。
“别再煩我,要不然就不是潑一桶水,塞一塊布這麼簡單了。”
說罷餘一穎松開了手,獨留沈西單一人坐在地上幹嘔咳嗽。
沈西單一陣後怕,剛才的餘一穎是她從沒見過的樣子,冷漠中透着狠戾,不把任何一條生命放在眼裡……
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沈西單身體又抖了一下。
第二天論壇上全是這件事,校領導找她多次談話後最終決定把她留下來。
笑話,他們學校的升學率全靠她了。
而劉皓就是從網上看到了餘一穎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