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不一定是愛慕,我有一友人聽聞,前些日子葉鶴兵臨鳳淵城,隻為報溥家家主當年折辱之仇,因葉鶴修為高深,手下勢力龐大,鳳淵城不敵……”
那人越說越小聲,仿佛生怕旁人聽見,可在場之人都是耳聰目明的修士,這掩耳盜鈴的模樣隻會更引人注目。
“依我看,溥嫦怕隻是為了救父親一命,才甘願嫁給葉鶴,而非什麼愛慕之情……”
“這,這不是那溥嫦仙子當作物件嗎?實在,實在……”
他們議論得實在有些明目張膽,可卻無人出言阻止,就連正在敬酒的葉鶴也未曾說過一句話。
由此可見,這一場大婚之間充斥着多少虛假。
恐怕連葉鶴也弄不清楚,他第一次成婚,卻執意繞過那些愛慕他的女子,選擇和被迫的溥嫦在一起的原因。
關于這場婚宴的議論飄得越來越遠,被操控着朝着婚房走去的溥嫦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至親的背叛,族人的放棄,旁人的唏噓,被操控的自己……
樁樁件件令溥嫦徹底折斷了那身傲骨。
如今的她,不過是父親向葉鶴讨饒的物件而已,是否願意又有何人在意呢?
她現在肌肉酸軟,修為詭異消失,身體更是被人操控,她連自刎都做不到。
“好孫兒,莫哭,宗族養你多年,如今為保溥宗族犧牲一點兒清白也算不了什麼。”
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溥嫦這才知曉操控她的人到底是誰。
溥嫦的眼中滿是麻木,溥家修為超過她,能夠控制她的,唯有她的祖父,或許她早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隻是遲遲不敢相信。
可如今,溥嫦不得不信。
“你們随意安排我的人生,就不怕我師尊找上門來嗎?”
發現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即使身體仍然沒有辦法動彈,溥嫦也使勁張了張嘴,無聲質問。
“傻孩子,葉鶴氣運無雙,我相信隻要他拿出無視境界限制,直接讓人破大境界的破界丹,清越宗那老東西一定會同意,畢竟他已經停留在渡劫前期三百多年……”
“住嘴!不要用你肮髒的想法去玷污我師尊!”
溥嫦怒喝。
“你不相信?”
“那就讓你死心。”
溥嫦耳邊仿佛響起了無數種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聲音刺耳而魔性。
她耳内刺痛,眼前模糊。
“好徒兒,為師已經停留在渡劫前期三百七十二年,壽元所剩無幾,眼看隕落在即,好徒兒你替為師求求那葉鶴如何?這于你而言,不過一件小事……”
“師尊,我、我不願嫁他,不,我不願嫁人,你曾說過,嫦兒永遠可以為自己的人生做主……”
選擇性忽略那道聲音的訴求,溥嫦心中的委屈突然翻滾,她含着淚,委屈地抽泣。
“可是徒兒,你不嫁他,為師就得死。”
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那素來慈愛的老者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溥嫦,“為師沒想到你我多年師徒之情,在你眼中竟一文不值。”
“徒兒,你想要親手推為師去死嗎?”
他步步逼近,語氣和藹卻難掩逼迫之意。
“徒兒,替為師沉淪如何?隻要放下你的傲骨,臣服于你曾經不屑的男子,就能夠救為師一命……”
“多麼劃算的買賣啊……”
老者已經湊到了溥嫦身旁,一雙渾濁的眼神充滿了對于長生和飛升的渴求。
“少主,救救我們,你不嫁給葉鶴,葉鶴就會殺了我們……”
鳳淵城弟子的哀号聲遠遠傳來。
“師姐,葉鶴答應你二人結締道侶契約後為我們拓寬經脈,指引我等登上大道……”
清越宗熟悉的師兄師姐們貪婪地看着溥嫦。
“我等已然願意以你為首,退避為妾,你為何還要拿捏……”
看不清面容的十幾個女子質問。
溥嫦的神色越來越恍惚,也越來越痛苦,她站起身,似乎想要走進黑暗,與其共沉淪。
“溥嫦,醒醒。”
腰間傳來一道強勁又不失柔和的力道,熟悉的溫涼從腰間傳來。
溥嫦身體微顫,本能的戒備令她從黑沉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她遲鈍地低下頭,一隻纖纖玉手映入眼簾,手腕與手背銜接處那顆漂亮的紅痣令她頭痛欲裂。
“好徒兒,你還在猶豫什麼?快為了為師,一起沉淪吧!”
耳邊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溥嫦眼神恍惚起來,“為了家族,為了師尊,為了宗門,臣……”
她的話莫名其妙堵在了嘴裡,痛苦之色再次從她臉上浮現。
“溥嫦,跟我回家。”
狄含绮緊緊摟着溥嫦。
手不停地撫摸着溥嫦顫抖的身體,想要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