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大學時住過六人間宿舍,喝過過期牛奶,吃過苦瓜……”
聞迦汀話沒說完,蘇鹽就接了下去,“用自己的腿走路,吃飯居然不是靠仆人喂?”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聞迦汀甚少從她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忍俊不禁的同時竟然還點頭同意道:“說的沒錯,還是蘇總懂我。”
蘇鹽無言以對。
老闆将菜端上桌,并替他們各自盛了一碗米飯。
北方的大米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但這種街頭小館子方方面面都沒法和“意·味”那種高端餐廳相比,嘗過“意·味”軟糯而不失嚼勁的椰香米飯,再吃面前的這碗木桶蒸飯,總是感覺粗粝了一點。
桌上幾道經由蘇鹽大力推薦的粵式菜,賣相和口味也隻能算是中規中矩。
蘇鹽對吃的東西向來不挑剔,忙起來了冷水泡方便面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令她意外的是,聞迦汀下箸的頻率比她想的要高,起碼比他對駝山半山聽雪幾百上千一道的京幫菜态度要好得多。
蘇鹽心想,也許是這家的廚師歪打正着合了他的心意,但更可能是,涵養使然,他若是願意賣某人面子,就一定會做得滴水不漏令人如沐春風。
排石島也位于海城郊區,距離市區不到一百五十公裡的距離。隻不過和上次去的駝山是兩個方向。
從高速出市區,之後改走國道,不堵車,他們在晚上九點半之前到達預訂的酒店。
聞迦汀将車停在酒店正門口,蘇鹽推了車門下去,立即聽見從側邊傳來的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以及淩冽的山風呼号聲。
她轉頭去看,明月當空,兩盞造型輕盈而奇詭的路燈散發着橘紅光亮,視野所及,卻看不清海浪和山風的來處。
“那頭是懸崖,晚上看不見,隻能靠聽。”
頭頂上方響起聞迦汀清淡的嗓音,像是以防蘇鹽害怕似的,他長臂一伸,手掌貼着她後背将她松松攬在懷中。
“懸崖?高嗎?”
蘇鹽詫異這家酒店居然建在海岸懸崖邊上,着實有些前衛。
聞迦汀攬着她走進酒店大門,“多高算高?”
“你就說個具體數字嘛。”蘇鹽小聲嘀咕。
聞迦汀隻笑不語,逗小孩似的偏不告訴她。
蘇鹽努了下嘴,轉頭問一旁的服務生。
服務生笑着禮貌答道:“官方數據是三十五米。”
“哇,差不多有十一二層樓那麼高了。”蘇鹽換算了下。
她有輕微的恐高症,偏偏又愛腦補,她想象腳下的理石地闆變成玻璃材質,隻要一低頭就能看見卷着白色泡沫的暗湧在相距三十多米的地方洶湧呼嘯,一霎之間兩邊小腿都有些發抖的迹象。
但她又覺得興奮,問服務生:“可以下去嗎?”
服務生說:“有棧道可供步行,也可以坐纜車下去,但是都隻在白天開放。”
蘇鹽點點頭。
酒店房間仍舊是來之前就訂好了,隻需在前台辦理入住即可。
一個服務生幫忙拎着蘇鹽的包和他們兩人的外套,另一個服務生在前面領路。
不同于駝山半山聽雪民宿的雅緻,這間懸崖酒店走的是北歐極簡和詭谲哥特的前衛混搭風,長長的走道,筆觸淩亂的壁畫,仿真蠟燭,高聳的尖塔穹頂……
蘇鹽挽着聞迦汀的手臂,像是同他一道走進了某個藏着無數秘密的暗黑古堡。
“笑什麼?”聞迦汀偏頭看向蘇鹽,她眉目微彎,仿真蠟燭的火光在她眼中星星點點地跳躍着,将她本就孩子氣的神情襯得更加靈動。
蘇鹽抿了下唇,怕被兩個服務生聽見暗自笑她癡傻似的,她身體挨得聞迦汀更近了,踮起腳尖輕聲說:“幸好确定這裡沒有扮演吸血鬼的NPC,不會突然從背後跳出來咬人,不然會被吓死。”
她像是沉入了自己的想象,說完之後覺得後背一涼,轉過頭看一眼,另一手輕輕拍了拍胸口。
聞迦汀餘光将她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
他淡笑一下,沒作聲,搭在她後背的手掌往下移去,隔着衣料貼在她兩邊腰窩的正中。
服務生将他們帶到房間門口,聞迦汀沒讓他們進去,而是伸出另一隻空着的手接過了蘇鹽的包和他們兩人的外套。
蘇鹽有些不解,但沒多問。
她輕輕推開房間門,先一步走進去,她聽見聞迦汀的腳步聲緩緩跟随身後,然後是很應景的拉長調子的關門聲。
房門一關,整個空間瞬間陷入黑寂。
“燈在哪裡?”她伸手去摸門廳的牆壁,身後的男人卻沒有說話。
“聞醫生?”
蘇鹽聽見物體落在地上的聲音,像是她的包和他們的外套,于是轉過身。
“噓。”頭頂上方響起男人低沉的禁止聲,他一手穿過蘇鹽的腋下掌心托在她一側肩胛骨下方,另一手從指尖開始繞着蘇鹽的手指,似一團溫熱的蓬雲似有若無地觸碰,直至與她十指勾連。
黑暗裡,離得這麼近,鼻息糾纏,卻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她輕輕踮起腳尖,隻覺得他們兩人的姿勢像在跳探戈。
“你剛才說吸血鬼……嗯?”聞迦汀貼着蘇鹽偏頭湊近。
“唔。”蘇鹽不得已歪過臉,皮膚戰栗,心微微失重着。
“……你猜他們是怎麼求|愛的?”他句句引導,步步深誘。
蘇鹽亂了方寸,若不是被他一隻手掌托着後背,隻怕早已彎折跌落夜的魅惑裡。
她說不出話來,兩隻修長的手指擦着她的唇伸了進去,她仰起脖子,語帶粘連地告饒:“我不知道……”
身前的男人輕笑一聲,淺淺的聲波令身周的空氣粒子都泛起漣漪。
“我告訴你,這樣。”他把頭湊得更低了,幹熱的雙唇流連于她脖間最嬌嫩的皮膚,慢慢地慢慢地,終于,獵手在獵物身上擇定最鮮美可口的一處,舔舐,輕嗅,露出利齒,利落啃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