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着沒事,陪朋友過來看看房。”聞迦汀話說得随意,買房在他眼裡就跟去市場買白菜差不多。
蘇鹽點頭。
聞迦汀看出她心不在焉,又問一句:“确定不需要我幫忙?”
蘇鹽其實真的走不開,今天不止她,東區的其他經理也在不同樓盤組織集中約看,每個經理每隔半小時要在群裡彙報一次約看、帶看和成交數據,并且上傳現場實時水印照片。
她猶豫一瞬,問說:“你忙嗎?”
聞迦汀笑了,“你見過比我還清閑的人嗎?”
“我爸媽因為我妹妹瞞着他們來了海城很生氣,我妹妹因此賭氣要回渝城,你方便的話可以去瀾山公寓看看她嗎?如果她執意要回去,可不可以幫我把她送去機場?”
雖然難以啟齒,蘇鹽還是簡短向他說明來龍去脈。
聞迦汀笑說:“這有什麼難的。”
在他看來隻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在蘇鹽眼中卻再一次違背了不介入彼此生活的約法三章,并且這一次越界的人是她。
可事出從急,蘇鹽别無選擇。
聞迦汀去停車場取車,蘇鹽回到售樓大廳。
遠遠看見老金陪着一個身材高大穿一身黑色潮服的男人站在沙盤邊,蘇鹽沒在意。
可老金一眼瞧見蘇鹽,立馬擡手沖她打了個招呼。老金身邊的男人也轉過頭來看。
蘇鹽同他四目相對,才反應過來聞迦汀口中“陪朋友過來”的那個朋友是誰。
她早該想到的。
老金還和以前一樣殷勤,但也可能是知道霍東衍和聞迦汀關系匪淺的緣故,總之他領着霍東衍過來,象征性地在他和蘇鹽之間互相介紹:“這是我們蘇經理,霍先生應該認識,聞先生之前就是在蘇經理這兒下的定。”
老金的話意味深長,蘇鹽假裝沒聽懂,霍東衍則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張臉點了下頭,“幸會,蘇經理。”
“你好。”蘇鹽笑了下。
霍東衍看着她,忽然問:“迦汀呢?”
蘇鹽餘光瞥一眼旁邊的老金,頓了頓,說:“他有事先走了。”
霍東衍性格寡淡,用現在的流行語說就是悶騷,很少當面對什麼事什麼人刨根問底。
可他聽見蘇鹽這麼說,忽然一反常态道:“什麼事?”
雖然老金對她和聞迦汀的關系早有猜測,但是一直沒有實證。
況且這裡是她工作的地方。她總不能說聞迦汀臨時放朋友鴿子,是幫忙送她妹妹去機場了。
“不清楚。”
蘇鹽說。
一個電話進來,她不等霍東衍出聲,就匆匆說了句“失陪”,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轉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等這通電話結束,再轉去沙盤拍水印照片時,老金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笑呵呵地跟蘇鹽說:“我剛把霍先生送走。他準備買婚房,看了好幾個樓盤都沒看到滿意的。”
蘇鹽有些意外,顧琳和霍東衍要結婚了?
她以為按照顧琳的做派會是不婚主義。
但轉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他們吵吵鬧鬧分分合合這麼多年,也該定下來了。
蘇鹽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晚上把時間空出來,我請你吃個飯,把于經理也叫上。”老金說,“多虧了你,不然我今天哪裡能接到霍先生這個客戶。”
蘇鹽看着取景框按下手機拍照鍵,一邊低頭把照片發到東區工作群聊裡,一邊應道:“霍東衍是自然到訪,事先我也沒介紹他給你,再說我和他不熟,你能把他轉成客戶是你的本事。”
老金爽快一笑,看着蘇鹽說:“可霍先生說不定想在你這兒買呢。”
蘇鹽一愣,她對上老金的視線,旋即明白他是在暗示霍東衍因為聞迦汀的關系,肯定傾向于把單子挂在蘇鹽名下。因為找誰買房不是買,五六位數的傭金何必流入外人田裡。
蘇鹽想說她和霍東衍真的不熟。而且想到前兩回私下打照面,霍東衍帶着試探意味的冷峻眼神,蘇鹽就有些抗拒和他再接觸。
可她知道解釋多了反而招來麻煩,老金也未必信。于是撂下一句“在你告訴我之前,我不知道他要結婚”,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班前,她收到蘇有霜發來的微信,說她還是決定明天再回渝城。
韓營正在開線上會,蘇鹽手機開着攝像頭和麥克風,不能打電話和微信語音,她文字回複蘇有霜:好,我大概還有四十多分鐘才回來。
蘇有霜:我不在公寓。二姐夫帶我到店裡玩。
蘇鹽盯着手機屏幕,表情呆滞足有兩秒,然後粉色紅暈肉眼可見地從脖子爬到了臉上。
耳機裡韓營喊了她兩聲,蘇鹽回過神,口齒清晰地彙報今天售樓處的情況,腦子裡“二姐夫”三個字像是安了永動機的子彈四處瞄準、射擊,耳廓裡全是共振的“砰砰”聲。
後邊韓營對她剛才的彙報做點評,她對着手機鏡頭認真在筆記本上記錄,表情也認真,思緒卻從身體脫離四處紛湧。
蘇鹽問蘇有霜:什麼店?在哪裡?
蘇有霜發來一個定位,蘇鹽點開看。
她兩眼一黑,居然是“野·橋”。
退出兩人的對話框,果然看見顧琳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妹妹好可愛~~
後面還跟了幾張蘇有霜穿着不同風格時裝的近身照。
照片裡,蘇有霜眼皮紅腫,兩頰被淚水沖洗過的粉白,但神情看着并不十分難過,應該是緩過來了。
蘇鹽回複顧琳:叨擾了,謝謝照顧。
顧琳:客氣什麼。晚點過來呀,今天迦汀請客。
蘇鹽無法,隻得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