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交談聲都即刻停息,隻剩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
“阿煜來了!”
“那是煜哥未來的老婆嗎?”
“那個姐姐是仙女嗎!”
氣氛微妙又嘈雜,賴香珺一時有些局促,鐘奶奶率先對她笑了笑。
她一頭銀發,仍有過去在大學教書的氣質,一身煙藍色的旗袍,倒是和賴香珺出奇得搭配。
“要是你爺爺還在,今日我定是要纏着他下棋的。”
鐘老爺子睜眼說瞎話,誰人不知鐘賴兩家關系不和,但屋子裡他的話最有分量,剛剛還微妙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賴香珺被招呼到了老人身邊,她送的禮物是一套翡翠象棋,是前些日子從歐洲拍賣會上高價贖回來的。
“爺爺不在了,我可以陪您下,就是我技術不太好。”
等鐘煜再次露面的時候,已經洗了澡換了身衣裳。
看到緊緊挨着老人坐的賴香珺,直直地瞅了她一眼。
注意到他略帶挑釁的眼神,賴香珺毫不示弱,往前挺挺小胸脯,“爺爺您吃這個!奶奶,等吃完飯我陪您去曬太陽~”
她看上去瘦,該有的地方卻是一點肉不少。
旗袍本就修身,賴香珺這麼一動作,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嬌媚來。
“哥哥你笑什麼?”鐘煜小姑的女兒今年還不到四歲,看到他突然笑了,好奇地問道。
鐘煜沒好氣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鐘琴摸了摸女兒腦袋,低聲哄她:“哥哥是看到你未來嫂嫂才笑的。”
聲音看似很低,這桌上的人卻聽得大差不差,賴香珺臉唰一下變紅,拿筷子的手也不自然起來。
還不如對她這個賴家人冷眼以待呢。
飯後,鐘奶奶單獨把賴香珺叫了上去。
“臭小子,你也上來。”
鐘煜跟在倆人身後。
書房古色古香,甫一進來,有好聞的沉香味道,淡淡的,很舒适。
正面是一塊老楠木牌匾,上面是“居之無倦”四個字。
她和賴香珺在陽光鋪滿的南面坐下,仍舊拉着手。
“鐘煜,你去把我桌子下第二格抽屜打開,裡面有個小盒子,拿過來。”
鐘煜本低頭拽着一旁半枯的文竹,聞言愣了愣,沒兩秒,聽話地繞了過去。
紫檀木的盒子,上面是枝頭花鳥的圖案,遞到賴香珺面前。
她一臉無措,和鐘煜對視。
男人的眼仁很黑,來的路上隻顧着腹诽他的做派和眼底的烏青,此時正兒八經地四目相對,賴香珺隻好承認他眼睛挺漂亮的,沒有酒色氣,清澈剔透,像是極聰慧的樣子。
預料到奶奶要做什麼,鐘煜不等她發話,已經打開了盒子,裡頭躺着一隻玉镯。
“好姑娘,你戴着。”
賴香珺想推辭,又想起她此時代表着整個賴家,于是任由面前的老太太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謝謝奶奶。”
老人越看眼前人越喜歡,也不去管鐘煜,隻拉着手,與她說着話。
-
兩家的聯姻已是闆上釘釘,一周後,鐘賴兩家商量,決定将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
聯姻的事情自有專人操心,賴香珺和鐘煜隻負責在挑選好的日子裡前去領證。
婚禮并不算是倉促,隻是當事人好似都不甚在意,結婚照都笑的假模假樣。
當天,鐘氏傳聞中的太子爺同賴氏小女兒成婚的消息放了出去,潤城圈子裡都屏着息看這世紀大和解。
隸屬兩家集團的各公司們也都鬧哄哄地股票大漲。
賴香珺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才發現,婚紗竟然出自法國她最喜歡的設計師之手。
大師已退休許久,也不知是鐘家哪位,如此有品位。
一想到這,賴香珺好心情地拿出手機。
鐘煜看到手機上的這條消息時,剛開完一場會。
一周前他鐘老爺子要将手裡的股份交給鐘煜,他沒要,說自己的國樾資本忙得很,又說您身體好好的,還能再幹幾年,别想着退休。
鐘父知道鐘老爺子的這一番操作後十分寒心,哪有人越過兒子直接把家裡交給孫子的?
雖然鐘煜推辭了,但他要是早知道老爺子讓鐘煜成婚是要把集團交給他,他便也不那麼急着催促他了。
他過來勸鐘煜不要太過急躁,在工作上他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不要急躁?等到集團和别人姓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心平氣和了。”
鐘父不解:“你這孩子每次想法都這麼偏激,也不知道随...”
他話沒說完,便陡然止住。
鐘煜扯扯嘴角,壓住自己心裡那團早就沉寂已久蓄勢待發的火。
男人聲線平穩,被精雕細琢過的臉上出現淡淡的嘲諷,“你老了,想退休的話,走流程還是直接退?我沒意見。”
鐘父當時惱羞成怒:“鐘煜,你!”
手機适時彈出消息,鐘煜動了動脖子,發出咔嚓的幾聲清脆聲。
青綠色頭像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是在催他回去?
鐘煜這幾年在國外,偶爾回潤城,都住在酒店,結婚後家裡将溪山墅送給二人做婚房。
兩個人在床上一直沒打什麼照面...
婚禮當天鐘煜被蔚逸明幾個灌酒,回去時賴香珺早已熟睡。他就去了客房。
這幾天又忙着公司的事,倒是讓她獨守婚房了。
【再一會兒就回去,你不用等我。】
界面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青綠色頭像緊接着發來:
【我的意思是,你回來太晚的話,就去客房睡吧】
【我睡覺淺,這幾天總被你吵醒】
鐘煜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氣笑,又想起兩人那晚初見時她說他家暴,當即拎着衣服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