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在四點左右吧。”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沒營養的話題，顧君也的聲音慢慢就低下去了，他确實很疲憊，但隻要童煜出聲，不管在說什麼，總能得到回應。

童煜查覺到他的疲憊，就沒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感覺到身邊的人輕輕的，均勻的呼吸聲傳出，他才慢慢地轉過頭，眼睛慢慢适應了黑暗之後，能看清顧君也的側臉線條，看過很多次，比他自己的臉還熟悉。

他的目光從額頭一點點往下，想像自己是一隻小螞蟻，爬過額頭的小坡，在濃密的眉毛叢林裡打轉，終于來到了眉間的窪地，擡頭看鼻尖，就像站在山腳看山峰，于是他又努力地爬呀爬，終于到達山頂，發現腳下是懸崖，下面是柔軟的嘴唇。

如果跳到嘴唇上，會像在蹦蹦床上一樣蹦來蹦去嗎？

童煜被自己的想像弄得小聲笑了出來，但看着他嘴唇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駐下來。

小時候顧君也也會親他，幾乎都是被他要求的，因為隻要他願意，很多人都會親他，隻有顧君也每次都會在他的要求下才會親他。

會親臉頰，多半是額頭，還有鼻尖，鼻尖是隻有顧君也親過，是他要求的，這裡是顧君也的專屬地。

但慢慢大了之後，他不好意思再要求了，顧君也更加不會主動親他了。

那個時候太小，記憶中的觸感已經模糊，他突然就很想試試顧君也的嘴唇到底還是不是小時候那麼柔軟。

童煜一點點靠過去，離得越近，顧君也的呼吸聲就在他耳邊越來越清晰，明明是最熟悉的人，以前小時候比這親密的多得動作都做過，可這個時刻卻還是莫名地緊張。

感覺自己像一個技術不行還準備當着人面偷東西的小偷。

最終他的臉終于靠到了顧君也的肩，側着身體伸出了自己的手，偷偷地，伸出食指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地碰了一下。

碰完之後童煜又感覺自己太輕了，都沒感覺到軟不軟，但有了第一次之後，第二次就簡單大膽得多了，于是他又伸出自己的邪惡之手，還在顧君也唇上揉了揉。

嗯，挺軟。

童煜臉上的笑都還沒來得急揚起來，突然顧君像是被打擾了一樣，眉頭輕皺，有點煩躁地朝着童煜這邊轉了個身。

童煜心虛地連忙轉身想背對他，顧君也卻突然伸手勒住了他的腰直接把想要滾走的人拖進了懷裡，緊緊地摟住了，臉還埋進了童煜的後脖子蹭了蹭，咕哝了一句什麼，然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童煜的心砰砰直跳，跳到他都覺得背後熟睡的人可能會被他的心跳吵醒，但顧君也似乎隻是調整了一下姿勢，很快就不再動了。

他的鼻子就頂在他脖子處的皮膚上，鼻息落在後脖，順着領子往衣服裡鑽，有點癢，但童煜卻感覺自己熱得有點冒汗。

小時候他和顧君也一起睡，都是會鑽到他懷裡的，他長得比他高，比他大，被他抱在懷裡總是很有安全感，但大了之後，兩人就算睡到一起，也不會再抱着。

童煜感覺自己耳朵都燙了起來，明明是同一個人，可這種感覺和小時候的懷抱又是完全不一樣的，他試圖動了一下，又往後，往他懷裡窩了窩，背後的人被他的小動作吵到，腰間的手臂緊了一下，徹底把他整個摟進了懷裡。

他的後背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他的嘴唇甚至都碰到了他後脖子上的皮膚，親昵之餘，腰間充滿了力量感的手臂還帶着一種充滿了占有欲的意味，像是懷抱着最珍貴的珍寶，生怕被别人搶走。

一種從沒有過的強烈的興奮感襲來，童煜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燙，甚至剛才動作時被碰到了腿傷，那點痛都被興奮擠得毫無存在感，他睡意全無，甚至莫名地覺得幸福。

童煜就這麼安靜地呆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小動作，伸手去摸顧君也放在他肚子上的手。

顧君也的手大，握着球拍的時候很緊，虎口原來是有厚繭的，是練球練的，但這麼多年過去，曾經那層厚繭已經隻剩下一層略顯粗糙的皮膚。

摸了會兒手，又順着手腕往上，摸到顧君也的小臂，他手臂力量很大，肌肉結實有力，現在完全放松的狀态也手指捏上去也能感覺到和他軟乎乎不一樣的手感。

童煜越摸越覺得有趣，熟悉的身體卻讓他有一種探險的刺激感，直到腰間的手臂突然抽離，童煜有點驚愕地轉過身，正好對上了顧君也剛睜開的眼睛。

童煜瞬間有種做小偷當場被人抓到的羞恥感，顧君也則是因為自己睡着時無意識的靠近而感到自責，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分鐘，誰也沒說話，最後顧君也先開了口：“碰到你腿了？”

他聲音是沒睡醒的啞，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緒，童煜感覺到他往旁邊挪，連忙說：“沒有，我吵醒你了嗎？”

顧君也扭開頭，明明周圍都很暗，根本看不到什麼，但他還是拿手背擋了一下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我睡太沉了容易碰到你，你離我遠點。”

童煜其實覺得剛才挺好，他有點懊惱，感覺到顧君也轉身背對他了，瞬間又有點委屈，堵氣地也轉了身背對他：“遠點就遠點，我睡了。”

察覺到他生氣了，但過于疲憊而且剛醒，自控力太弱，顧君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像白天一樣去哄，于是就安靜地躺在那裡沉默地整理自己的情緒。

可沒過一會兒，背後的人卻先動了，被子被扯動，然後背脊抵上來一個溫熱的東西，是童煜的額頭。

他的頭抵在他背後，說話時呼吸透過薄薄的衣料燙上皮膚，小小的聲音有點别扭：“空隙太大了，漏風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