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必須有人,走廊才不會變得扭曲。
對啊,隻要有人就可以了。
并不一定是要所有人。
林牧其實想不通。
就算是把他和沈聽瀾留在門裡,走廊現在變得安全了,那在他和沈聽瀾被殺死之後呢?
盛臨到底是認為自己可以在林牧和沈聽瀾被殺的這段時間找到别的逃生辦法,還是認為就那麼巧的可以等來支援?
林牧想,他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他撞上了還在跟怪物周旋的沈聽瀾,沈聽瀾的注意力雖然大半放在了怪物身上,但也時刻注意着他們這邊,林牧撲過來的時候他其實可以躲開,但林牧就會瞬間被怪物分食幹淨。
沈聽瀾隻猶豫了一秒,就繼續的保持了原地不動,右腿因為向前的沖力被怪物尖銳的前肢深深刺穿,一聲悶哼,額前冒出了些冷汗。
林牧愧疚極了,“對不……”
他話還沒說完,幾個怪物就再次擡起前肢,向沈聽瀾的方向揮去,林牧身體比腦子快,瞬間擋在了沈聽瀾身前。
幾個怪物的動作很迅速,而且沈聽瀾已經受傷了。
林牧十分清楚是自己拖累了沈聽瀾,也無法成為盛臨那樣伸手把别人推出去的人,他能做的,隻有替沈聽瀾擋下怪物的緻命一擊。
沈聽瀾救過他一次,現在該還了。
林牧絕望地閉上雙眼,等着死亡來臨。
但他卻被人一把拎住了後領的衣服,沈聽瀾用力将林牧一甩,快速地将自己身體向下掃,躲開第一輪攻擊後,又将自己的上半身用力一折,将自己彎曲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開了第二輪攻擊。
沈聽瀾左腿用力,重新将自己支着站起來,冷聲對林牧說:“我隻是受傷,不是殘了,用不着你幫忙。”
林牧覺得自己鼻子發酸。
沈聽瀾又一次救了他。
“打開你的個人終端。”怪物向他沖過來的空隙,沈聽瀾說。
“可是個人終端已經連不上網了。”
“不用聯網,你隻要做做樣子。”沈聽瀾重新和怪物纏鬥在了一起,小聲說:“讓這些怪物認為你在用攝像頭拍他們就行。”
沈聽瀾用刀擋住怪物的攻擊,又蹲下身,用腿把怪物掃到在地,“第一個房間裡的血字還記得嗎?邊拍邊念,大聲一點。”
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第一個房間裡的校服男生,第二個房間裡的搬屍工和現在這個房間裡真正的怪物應該是同一個,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林牧連忙照做,他調出自己的個人終端,裝着樣子對怪物的方向拍攝着,最近大聲念着:“你這個失敗的作品,應該被驅逐出去!”
怪物的攻勢頓時變得更猛烈了起來。
“有效果,繼續!”
林牧繼續地大聲念着。
怪物的狀态的确不同,但憑這樣還是很難确定哪一個才是本體。
問題出現在哪裡呢?
沈聽瀾突然想到了什麼。
“加上他的名字,季玖!”
林牧照做:“季玖,你這個失敗的作品,應該被驅逐出去!”
話音剛落,怪物的動作就停了,其中一個怪物痛苦地扭動起了身體。
“找到了!”
沈聽瀾上前,用軍刀狠狠地砍向了那隻怪物,那隻怪物竟然沒有反抗,依舊在原地扭動着身體,發出嘶吼的聲音。
被刀砍傷的身體已經恢複了。
沈聽瀾“啧”了一聲,準備再補幾刀。
這種殺不死的實在是太麻煩了。
怪物擋住了沈聽瀾的攻擊,他揮起前肢,但并沒有攻擊沈聽瀾,反而是向着自己的身體狠狠紮去。
沈聽瀾一驚,握着軍刀謹慎地後退一步。
那怪物還在不斷地攻擊着自己,沒過多久怪物的鮮血和粘液就流淌了滿地,看得出來,這怪物一下力度都非常重。
這隻怪物竟然想殺死自己!
整個地面突然震動了一下,那團白霧又出現了,但隻持續了兩秒,白霧散去後,周圍的環境劇變,第三扇門裡的陌生空間變成了學校真實的教學樓教室。
怪物對自己下了死手,它的小型幻覺域快要崩塌了。它的那些分身怪物突然動了,發瘋似地沖出了教室門。
怪物将自己的幻覺域融合在了教室樓裡,他的幻覺域一旦坍塌,那麼教學樓也會跟着一起坍塌。
沈聽瀾趴到窗邊一看,心裡暗罵了一聲。
這是六樓!
而且樓下沒有綠化帶,隻有光秃秃的水泥地。
這點時間根本不可能從樓梯安全跑下去,甚至也不清楚幻覺域對樓梯的控制效果還在不在,如果還在,那就是跑斷了腿也隻能在這一層樓打轉。
怪物的自.殘還在繼續,整個教學樓都在明顯的晃動,牆面開始出現了裂痕,沈聽瀾扯下來教室裡所有的窗簾,将它們死死地系在一起,林牧跑過來幫他一起。
林牧說:“沈同學,我在這邊拽着,你先下去吧。”
沈聽瀾理都沒理他,二話不說就把窗簾的一端纏在他腰上,“你先下去。”
“可是你受傷了!”
“别廢話!”
沈聽瀾把林牧帶到窗邊,伸手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林牧在空中快速地下落,自由落體的感覺太刺激,他控制不住地在空中喊出了聲。
窗簾的長度不夠,離水泥地還有一樓半的距離。
林牧被吊在了空中。
來不及了,教學樓的外牆裂紋越來越多,林牧伸手在空中費力地解着繩結,打算就這麼跳下去,讓沈聽瀾把窗簾收回去。
“砰”的一聲,不知道是哪一層樓的窗戶碎了,碎片像是雪花一樣落下,割斷了窗簾。
林牧毫無防備的摔在了水泥地上,膝蓋被水泥地磨破了一層皮,他忍着疼站起了身,往教學樓上方看過去。
糟了!
窗簾是在四樓斷的!
沈聽瀾自然也看見了,他有些煩躁地扔了窗簾,一手支着身體,整個人站在窗台上。
六樓。
中間沒有任何緩沖。
他的一條腿還受了傷。
沈聽瀾深呼出一口氣。
聽天由命吧!
他從六樓一躍而下。
呼嘯的風從他耳邊刮過,劃得他皮膚生疼,失重感布滿了全身,沈聽瀾聽到了底下林牧的驚呼聲,他努力地在空中調整好姿勢,試圖讓自己的落地傷勢最輕。
沈聽瀾閉上了眼,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
他被人接住,落入了一個十分溫暖又熟悉的懷抱,沈聽瀾甚至能感覺到那個人有些急促的呼吸落在了他的脖頸處。
有些癢。
沈聽瀾被來人死死抱住,貼着那個人的胸膛,隔着一層作戰服,沈聽瀾聽見了他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強而有力。
沈聽瀾在他胸口處輕輕蹭了蹭,湊近那個人的領口處,輕嗅了一下。
蘭岐怎麼還是這麼喜歡茉莉香的洗衣液。
讨厭鬼。
沈聽瀾放下心,疲倦感一擁而上,他靠在蘭岐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身後的教學樓倏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