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内,褚纓穿着單薄的衣衫站在房門前。
發出最後一句請求,久久沒有回應。
褚纓輕歎口氣,擡眼看向這緊閉的門扉。
微弱的燈光照在她冰冷冷的神色上,而她張口,說出話卻是委屈又可憐:“你不想開門,就算了,我不逼你,總歸是我不對,以後,我會注意分寸的,那麼……再見,阿卿。”
說完,褚纓神色不變轉身。
她——
不開心。
非常不開心。
但為了不讓她的阿卿太害怕,她忍着那些沖動。
走出一步,身後又傳來開門的聲音。
褚纓當即轉身回去,看見對方面容時,她笑了起來,快步走過去,然後,一個枕頭被塞到她懷中。
她低頭,眼神掠過自己懷中的枕頭,落在屋内掉在地上的那個枕頭上——好像,那才是她帶過來的枕頭。
但來不及多看。
幾乎是在塞給他枕頭的刹那間,門就已經被關上了,她甚至都沒能多看一眼對方的面容。
“阿卿……”褚纓聲線婉轉,帶着笑意,“祝你有個好夢。”
而她臉上的燈光微弱,令她本就不悅的神色更加冰冷。
捏着枕頭回身走回房中,褚纓冷哼一聲,又回頭看了眼那緊閉的門,裡頭燭火一晃,繼而被熄滅。她方才收回眼神,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翌日清晨,褚纓醒來後便拉着李連清去碎錦莊。
昨晚的事,二人都當做沒發生過一般。
昨日,有李玉實在,所以能進碎錦莊,今日肯定不能明目張膽進去了,好在,李連清記得這碎錦莊裡面的布局,拉着褚纓在莊外拐了拐,便找到個稍矮一些的牆面。
褚纓二話不說,借一旁的樹枝跳了上去。
“我拉你!”褚纓趴在檐上,朝他伸出手去。
此時,李連清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不知道季卿會不會武功,若會,武功又到幾層。
“……”
李連清看着她伸出的手怔然,腦袋好一會才轉過來,他轉頭四處看,沒有搭上褚纓的手,轉身去了一個草叢,徒手扒開。
褚纓盯着他,看見他的動作時眼角一抽,眼神順着他佝偻的身軀從牆外到牆内,然後再看着他若無其事拍拍身上的碎草和泥土。
繼而,對上他眼眸。
褚纓提唇一笑,雙腿一蹬,任由自己從檐上墜落。
沒有落空。
她豔紅的衣袍翩飛,挾着光亮墜下,落在了他慌忙張開的懷抱中。
李連清被撞得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後低眸。
一時間都沒有放開。
褚纓笑着,越抱越緊,聲音上挑,有些勾人的意味:“阿卿——阿卿——七哥?你發什麼呆呢。”
李連清最終是被那聲“七哥”喊得回過神來。他推開懷裡笑開花的人,後退了不知道多少步才停下,臉被太陽曬得稍稍紅了起來,“沒有,我們快去打聽線索吧。”
褚纓望着他匆匆轉身離去的背影,沒有立即追上,笑容愈發淺淡,眸中的笑意也瞬間消失。
在原地站了過了好一會,李連清回頭發現她沒跟上來,疑惑朝她招招手,她才重新笑着跟過去。
“來了——”褚纓抱着雙臂,不緊不慢跟上他腳步,聽着他說話,眼神則落在他臉上,細細打量。
“昨日來時,我特意注意了一下下,這個方向是他們晾曬常服的地方,我們便在那兒随便找兩件穿了,打聽完之後就把衣裳還回去。”
“你竟然還會幹出偷衣裳這種事……”褚纓輕哼一聲,“但是别人的衣裳本宮不想穿。”
李連清被哽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話,轉眸看向她,而後便見她肩膀一抖,笑道:“還不如多花些時間,與阿卿多逛逛,買一套适合的衣裳。”
“……殿下别鬧了。”李連清無奈至極。
褚纓靠近他,扯住他衣袖委屈道:“可是阿卿就是很過分啊,自打進了宮裡,就不對我那般好了,也不多多陪我,日日避着我,我不想要這樣,我想……”
李連清打斷她:“殿下。”
“嗯?”
“先去……做正事吧。”
李連清反握住她手腕往前走,褚纓踉跄幾步跟上他,直接攀上他手臂,抱着他手臂,喊了聲:“七哥。”
她豔麗的面龐近在眼前,柔軟的身軀也就貼在身上,此刻什麼感知都異常清晰。
李連清耳廓紅了起來,低眸望見她的笑顔,心髒莫名狂跳。
可跳動之餘,又一抽一抽的疼痛,他想,若不是那些事,殿下,便一直是這樣的殿下,這樣的殿下,多開心啊。
“你是不是,更喜歡我這樣喊你?”褚纓問。
“……不是。”
“那要怎樣,你才能更開心呢?”
“殿下……開心便好。”李連清想笑一笑,卻扯不出笑容,隻能趕忙轉移話題道:“前面人便多了,殿下先放手。”
褚纓不情不願松開手,悠閑跟在他身後,散步一般,左看右看,路上還要踢踢野草野花,與略顯緊張的李連清完全相反。
叛逆的事幹多了,她不論去哪、做什麼,都是這般模樣。
悠閑之餘,還能拉着李連清躲避路過之人。
幾次躲避後,褚纓也将地形觀察得差不多,便把他拽到了最高的地方,問:“你說的那個地方,是在哪?”
李連清指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