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隻是混亂局面的開始。
說書人的聲音本身就很大,在人群中和黑臉男人交流時怕對方聽不清,不僅沒有壓低聲音甚至還擡高了一點。
女郎在前排,而他們在後方說話,哪怕中間隔着不近的距離也将談話的内容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前排的其餘人也都聽見了。
不過也有人沒有聽到,此人正是程榮。
程榮或許是被眼前的幸福沖昏了頭腦。等他後知後覺時,原本應是滿滿的人群,現在已經隻剩零星幾人還在原地。
程榮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剛要抓一人詢問原因,就有人恰在此時為他解惑。
女郎對婦人說,“嫂嫂我們也去吧。”
婦人笑着捏了捏女郎的鼻子,“是你嘴饞了吧。”
“可是聞着真的好香啊,嫂嫂沒聞到嗎?”女郎羞澀一笑,把話題引導婦人身上。
“确實很香,那我們也去看看。”婦人和女郎說着轉身就要離去。
程榮連忙叫住二人,“敢問夫人方才說好香的可是何物?”
婦人看向女郎,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告知程榮。可女郎年歲尚小,沒有讀懂自家嫂嫂的意思,加之心中焦急想要趕緊離開,“是王家在買水煎包,嫂嫂我們快走吧。”
說完女郎便拽着婦人快步離開。
王家,雖說的含糊,但是這城西除了王阿婆,還有誰會跟他程榮對着幹。
不僅搶他生意,還專門趕在他也做出韭菜盒子的這一天,賣什麼水煎包把他好不容易留住的客人又全部搶走。
程榮緊握住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因為生氣還在顫抖。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重,眼睛猩紅簡直都要噴出火來。
他死死地盯着從他這裡離開人的背影,終于控制不住,擡起右臂,将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力氣大到,連竹籃裡的韭菜盒子都被颠簸起來。
程榮順勢低頭看着桌子上的竹籃,到現在連一個竹籃都沒空,甚至買的人都不在了。
他透過這滿桌的韭菜盒子仿佛看到王阿婆的臉,她在嘲笑他的愚蠢,還在戲弄着自己。
程榮維持着這樣的姿勢,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他渾身上下充斥着陰冷,緩步走向王阿婆店鋪的方向。
連身後有人喚他要買韭菜盒子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程榮在去王阿婆店鋪的一路上,時不時就聽見有人誇水煎包。他越不想聽,這些話反而越清晰。
此時王阿婆忙得已經顧不到别人了,圍着竈台和桌前團團轉。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在等水煎包出鍋的時候,要把這一鍋誰買多少個分配清楚。因着水煎包的大小,一鍋雖然能有六十多個,但是最多也就六七人能買到。
水煎包是一鍋接着一鍋,可是王阿婆怎麼感覺眼前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王阿婆哪裡知道,因着說書人無意間的宣傳,在程記的人都一股腦的沖了過來。
王阿婆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人是從哪裡過來的,對于她來說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水煎包好了,這位夫人要幾個?”王阿婆看向婦人和女郎,臉上挂着親切的笑容說道。
“要十五個。”女郎搶先回答,婦人也笑着點頭。
王阿婆在外面有多忙,在廚房的蘇荔都是要翻一倍的狀況。
“還有很多人嗎?”蘇荔有氣無力地對剛從前面回來的謝謹問道。
“嗯,很多。”
比謝謹平淡的語氣更具殺傷力的東西出現了。
蘇荔欲哭無淚,隻能默默地勞動。
好在仿佛沒有止境一般的勞力終于在一個時辰後結束了,不是因為外面等着的人沒了,而是廚房的食材終于用光了!!
王竹又賭輸了,在路上渾渾噩噩地走着,嘴裡嘟嘟囔囔地說,“再來一盤,我肯定能赢回來。”
突然聽見有人提到他母親王阿婆的名字,他留心聽了一會兒。在對方說王阿婆今日的生意有多麼火爆時,王竹的眼裡重燃了希望。
有錢,就可以翻盤了。
他飛快地朝城西的店鋪奔去,在路上和一個男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王竹疼的眼睛發酸,可是對方不僅沒有道歉的意思,甚至還直勾勾地瞪着他。
王竹沒好氣道,“你走路不長眼睛啊,跟我道歉。”
對方依舊陰森森地看着他,在王竹即将破口大罵地時候,男人開口了,“對不起。”
說完男人繞過王竹走遠了。
王竹看着男人的背影,“這人有病吧。”吐槽完想起正事,又加速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