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走近後,林雁第一眼就看見走在最前面的人,是馮蘭。
馮蘭臉上的笑容讓林雁的汗毛豎起,她不懂為何昨日被她狼狽打走的人,今日竟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讓林雁心驚的還不止如此,她看見了剛剛吹唢呐的人,他的腰間紮着紅腰帶,周圍還有約莫五人有着同樣的打扮,唯一不同的就是手中拿着的物件。
馮蘭也看見了正在院子中的蘇守真和林雁,她伸手拉住旁邊的男人,轉頭在耳邊低聲密謀着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林雁,手緊緊抓住輪椅後面的把手。忽然一隻手蓋在她已經冰冷的手上,用力握住。
林雁回過神,低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蘇守真,隻聽蘇守真堅定地說,“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蘇蘇。”
在這期間馮蘭一行人已經推開蘇家的院門。
“嶽父,嶽母,小婿趙啟今日按照約定前來提親,不知蘇蘇可在?”
“我們不認識你,你走吧。”蘇守真沒有好臉色,語氣冰冷地直接下逐客令。
“嶽父不認識小婿,是小婿做事不周,這麼晚才上門。在此向嶽父嶽母賠罪,希望可以原諒小婿。”趙啟假模假樣的行禮,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他都道歉了,就原諒他吧。”
林雁聽着聲音熟悉,便望了過去。這一看不打緊,她起先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馮蘭等人身上,這才看見馮蘭身後站着的都是村上的人。
有了第一個人發話,後面的人都在接二連三地起哄。
蘇守真無比痛恨自己的腿為何還沒好,他連起身将眼前人趕走地能力都沒有,隻能聽着他大放厥詞。
蘇守真氣得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休要胡言,我們沒有什麼小婿。你滾,滾出去。”
“嶽父,小婿和蘇蘇已經私定終身了,此番前來是為求娶。蘇蘇,我來提親了,快出來啊。”說着趙啟就要往屋裡走去。
林雁站在趙啟的面前,攔住他,大聲呵斥道,“滿嘴謊話,怎麼,是昨日的方法不奏效,今日就要來誣蔑了嗎?”
馮蘭走上前,想要挽住林雁的手臂,被林雁躲開。馮蘭也不惱,笑道,“昨日是我的錯,人家小兩口已經約定好,是我沒說清楚,怪我怪我。”
“呸,哪裡來的小兩口,是你馮蘭和他嗎?”林雁不客氣的手指着趙啟。
馮蘭氣得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止,“快把蘇荔叫出來吧。”
“蘇蘇說了不認識你們,都滾出去。”林雁不肯退讓一步。
這話讓趙啟和馮蘭更是堅定蘇荔就在屋内,馮蘭推了趙啟一下。
“這是我和蘇蘇的定情之物,嶽母請看,這手帕的一角還繡着‘蘇’,是蘇蘇的貼身之物。”趙啟将手帕展開,甚至還向在周圍的看客展示。
“快把蘇荔叫出來吧。”
“定情的物件都有了,事實明擺着啊。”
“蘇荔不會是要悔婚吧?”
“背着自己的父母和人私通,現在傻眼了。”
“說不定是和别人跑了。”
“你是說每日和她走在一起的那人。”
“就是他,有人還在縣城碰到過他倆呢,拉拉扯扯一點兒都不避嫌。”
“那這蘇家姑娘怕不是要抛棄趙公子?”
“始亂終棄啊。”
越說越過分,越說越離譜。隻憑借一人之詞,就以惡意來揣測女生的清白。
馮蘭趁機火上澆油,“把蘇姑娘叫出來吧,趙公子不介意她和别人的事。”
“啪。”
林雁一巴掌打在馮蘭的臉上,馮蘭原本還要繼續說什麼,如今被人打了臉,還是當着全村人的面,她不管不顧地和林雁扭打起來。
蘇荔就在這個時候趕到的。
一聲哀嚎劃破空氣來到蘇荔的耳中,她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前方。
蘇守真今日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輪椅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個方向,蘇荔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站着一個男人,這應該就是衆人口中的趙啟。
再把視線放到旁邊,便是剛才哀嚎聲音的來源,林雁拽着馮蘭的頭發不放手,仔細聽馮蘭還在口不擇言的說着污蔑蘇荔的話。
住在蘇家隔壁的陳婆婆和元娘雖然有心拉架,但是也不想聽馮蘭的污言穢語,最終隻是放任林雁和馮蘭在撕扯。
蘇荔眼神冷漠地站在人群的後面看着前面的鬧劇,隻覺得無比可笑。
馮蘭的哭嚎越來越大,趙啟有些不耐煩的撇過臉,跨過人群就這麼和蘇荔對上了眼。
蘇荔看着趙啟看向她的眼神隻有惡心的垂涎,甚至沒有開口喚她,連看向她的第一眼都是陌生。
她便料定,趙啟并沒有見過自己。
于是趁着所以人不注意,在趙啟又一次偷瞄看向她時,大聲沖趙啟喊道,“拿着一塊随處可見的手帕就說是和蘇姑娘的定情之物,你這情未免太過廉價。”
因蘇荔站得靠後,加上她不着痕迹的半退一步,讓謝謹替她擋住大半的視線。所有圍觀的人隻能聽見聲音,卻不知說話的人在何處。
蘇守真當然認得自己女兒的聲音,但是蘇荔沒有現身,自有她的道理,便沒有出聲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林雁在和馮蘭的拉扯中不經意間看到了謝謹的身影,在謝謹身側果然是蘇荔。
她雖然不知道蘇荔要做什麼,但是本能的不希望馮蘭發現蘇荔的存在,于是一個用力側身将馮蘭的視線擋住。
全場唯有趙啟沉不住氣,他像是震驚為什麼蘇荔會突然發難,甚至言語間還帶着羞辱,有些惱羞成怒,“你懂什麼?我和蘇蘇的感情豈是你們能明白的。”
“區區手帕而已,能代表什麼?要是你偷了蘇姑娘的手帕現在在這裡自說自話,吃準人家不能出來反駁,這也未可知啊。”蘇荔直接将嘲笑擺在了明面上。
“這是蘇蘇親手交給我的。”趙啟斬釘截鐵地說。
“親手?你确定嗎?”她不屑地說道,甚至還沖趙啟翻了個白眼。
“我當然确定。”趙啟像是陷入美好的回憶一般,癡癡地望着手裡的手帕說着。
“那日她約我在這山中,向我坦誠愛意,說要嫁于我,此生不離不棄。這手帕就是她當時放在我手裡的,說是今日帶着手帕來提親。”
聽到這裡蘇荔滿意地一笑,“那你可認識我?”
趙啟看着蘇荔的臉,剛剛還覺得美豔,但是此刻在蘇荔不斷地咄咄逼人之下隻覺得兇悍。
他的語氣不耐煩,“我不認識你,你誰啊?我可告訴你,你不要妄想破壞我和蘇蘇的感情。我們是兩情相悅,誰也不能拆開我們。”
趙啟每說一句話,蘇荔就向前一步,讓在場地所有人都能看見她。
馮蘭起初沒有在意說話的人是誰,隻是專注在和林雁拉扯。等她看見蘇荔想要阻止趙啟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被林雁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她的嘴。
馮蘭不斷掙紮想要提醒趙啟,但是趙啟此時哪裡肯會回頭看她一眼。
男性的自大狂妄,讓他覺得他處于制高點。蘇荔理所應得地被他吸引,被他的魅力折服。是他在給蘇荔機會,可是蘇荔不僅沒有接受自己的好意,甚至當衆羞辱他,質疑他。
趙啟隻感覺自己被挑釁,隻想狠狠地讓蘇荔打臉,是自己看不上她,一點都看不上。
可是他哪裡會知道,蘇荔要的就是這句話。
趙啟的話音落地,見事情敗露,馮蘭也不再掙紮,臉上僅是頹廢。
“我是誰?好問題。”蘇荔走到前面,和趙啟面對面站着,她的嘴角帶着嘲諷,“你說手帕是蘇姑娘親手交給你的,你們兩情相悅。但是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就是蘇姑娘呢。”
趙啟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滞的看着蘇荔又轉頭看向馮蘭。原本他還抱有一絲期望,可是看見馮蘭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癱坐在地,他便知道完了。
一切都失敗了。
蘇荔哪裡會輕飄飄放過他們,“我倒是想問問你是和哪個蘇姑娘情投意合,拿着她的手帕來誣陷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