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聽完蘇荔的話面帶猶豫,但還是認真說道,“這個我要先問過房主之後才能确定,姑娘後日再來找我,我在領姑娘去看店鋪。”
“多謝。”
店鋪的事急不來,蘇荔就和謝謹離開了。
走之前,蘇荔的眼神不自主地飄向程記包子鋪,一切如常。蘇荔想到王阿婆的話,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和謝謹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但是往往越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通常都會以最壞的結果出現。
與此同時,城東的賭坊裡。
賭坊和其他的店鋪不一樣,它的大門和窗戶常年緊閉,門内外都站着人,進出都由他們來開門。乍一看賭坊的外觀和普通店鋪并無區别,可是裡面卻大有乾坤。
賭坊裡面昏昏暗暗,隻有賭桌的附近有些光亮。煙霧缭繞,聲音嘈雜,人們像是瘋魔一樣擠在賭桌的四周在叫喊。
其中一桌忽然爆發出慘叫,隻見一個男人跪在地上,依稀能看到臉上帶着青紫,明顯是剛被暴打一頓。他的兩邊站着身材高大一看就充滿力量感的壯漢,壯漢的手中持着和人胳膊一樣粗的木棍。
男人不斷地用頭撞擊地面,嘴裡說道,“我會還的,我真的會還錢的,放我一馬,求馬哥高擡貴手。我家中還有妻兒,我不能死啊。”
“這句話我已經聽過一次了,你覺得我會再相信你嗎?”被叫馬哥的人蹲下,他擡起男人的下巴用力捏住。
男人明明痛到連都呼吸加快,但是還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害怕以此惹到馬哥不悅,讓他更加生氣。
“真是個敗類。”馬哥說完後狠狠地抽了男人一巴掌。
男人本來精神就處于即将奔潰的狀态,現在被用十足十的力氣打的一巴掌更是直接将身子抽到栽倒在地,嘴角的鮮血很快滲出。
但是他不敢倒下,拼盡力氣很快爬起又重新跪下,然後開始磕頭,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磕頭的動作越來越快。
生怕晚一秒、力道輕一分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可是他哪裡會知道,想要他死的人,怎麼會因為他的下跪和求饒就輕易放過他。
“帶走吧。”馬哥站起身後沒有再看跪地的男人一眼,沖着站在兩邊的高大壯漢淡淡的吩咐道。
說完後看都不看便直接轉身離開,在路過一張賭桌時馬哥腳步有所停頓,他眯起眼睛透過徐徐升起的煙霧看着某個人,突然像是看到有趣的事一樣,嗤笑一聲。
這邊兩個壯漢似是做過多次這種事情,動作熟練的一人架起男人的一邊胳膊,擡起向後院拖去。
男人拼命的叫喊嘶吼,腿也在地上無助的蹬着,希望能喚起馬哥早已蕩然無存的良心。可是馬哥現在有更加有趣的事在等着他,哪裡會再看一個将死之人。
賭坊裡這樣的事每日都會發生,所有人都司空見慣。甚至連對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都已經免疫,唯一的情感可能隻是感到男人很吵。
在男人被拖走的時候,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甚至還會貼心的為他們讓開被擋住的路。
明明剛剛還是在一個賭桌上的人,現在就被無情的拖走,生死不知。可是在這賭坊裡面的人哪裡還會有感情,見插曲結束,他們又重新圍在賭桌前開始新的賭局。
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好像根本沒有那個男人。
即便剛剛被拖走的人會是他們某些人未來的命運,但是他們不在乎,他們隻能看到眼前的歡樂和刺激。
甚至這一段插曲僅僅影響到到一個賭桌的人而已,比如現在在賭坊正中間最大的一張賭桌的人的情緒已經亢奮到了極端,一個眼神都不舍得從賭桌上面離開。
哪裡會知道有個男人被拖走,被拖走的人可能是他們的鄰居,可能是他們在路上擦肩而過的某個人。
一進賭坊,人都變成了鬼。
賭桌上正在進行的遊戲很簡單,是骰子賭大小。明明不是高階的遊戲,平日裡都不會在這張賭桌上,但是現在不僅在了,甚至賭桌上面已經堆滿了金銀。
王竹眼睛已經充血到已經快看不見眼白,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飛速搖晃的骰盅,骰子在骰盅裡相互碰撞的‘嘩啦’聲音明明應是刺耳無比,但是他此刻卻什麼都聽不到。
擠在王竹周圍的人很多,密不透風的将站在最前方的他狠狠壓住。
王竹有些喘不上氣,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心跳過快還是被他們壓到呼吸困難,他也沒有精力去想了。
這些人一波正在高聲喊‘大’,另外一波人不甘示弱的在喊‘小’,聲音即将沖破房屋,仿佛誰的聲音更大,骰子就會更加傾向他們一般。
王竹沒有喊,或許說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任何聲音了。終于搖晃的骰盅停了下來,王竹過快的心跳好像也跟着停了下來。
他壓了‘小’,這是最後一局,能不能翻盤在此一舉,他已經一無所有了。